她把玩著竹簫,舉眸看他一眼,隨口說道:“你慢慢想,總之我不是想你就對了。”
話罷,她試了幾個音。
接著便將一曲江都宮月奏出。
對于她這樣的音樂大家來說,曲調是最能傳達心情的。
石青璇吹奏時,時而與他目光相對。
這嶺南之簫她才入手,似是沒把握好,竟把江都宮月吹出了歡快調子。
正值午后,石青璇看了看天色,忽然把竹簫放下。
想到周奕方才的話,問道:
“你才回建康,午時可曾用飯”
“沒有。”
“走,”石青璇拉起他的手笑道,“我請你。”
“這不是巴蜀,這是建康,該我請你。”
“不要,我就要你欠著。”
周奕只得順她的意,石青璇來此地已好多天,秦淮河邊的一些酒樓小店,都被她了解過。
因在巴蜀時見周奕喜食錦江魚。
于是帶他去了一家擅治鱸魚的臨河食鋪。
周奕在江南的時間比石青璇長,可他也沒怎么游逛秦淮河。
所以,看到鱸魚膾,他還挺新鮮的。
忽然想起一句詩,此行不為鱸魚鲙,自愛名山入剡中。
與之搭配的酒,自是金陵春。所謂堂上三千珠履客,甕中百斛金陵春。
這都是李白喜歡的。
今次一嘗,果真不錯,尤其是一路上從嶺南奔波回來,突然在秦淮河邊坐定,還有青璇帶來的一份安逸,讓他更覺鱸魚味美。
石青璇問起嶺南之事。
周奕一邊吃一邊說給她聽。
少女起初與他對坐,因為她是吃過的。
沒一會兒就坐在他身邊,雙手抱著那個覆著一方小小紅布的青瓷小酒壇,時不時給他添酒。
看他吃東西,聽他說話。
顯是很愛和他這樣待在一起,再沒之前假裝生氣的樣子。
周奕說到一半,忽然握著她的手:“青璇,這次就別走了。”
石青璇又將筷子塞回他手中:
“想什么呢,我當然要返回巴蜀。”
“只是聽說東都與江南的事,知道你要兩地奔波,若是來尋我,又得翻越巴山,不想耽擱你做正事,我才來見你一面。等戰事消停,你可沒有理由了。”
“那時你不來尋我,我就練慈航靜齋的劍法,把你煉化掉。”
她‘兇巴巴’地看了周奕一眼,嘴角卻帶著笑容。
周奕看出她功力有長進。
“地尼的功夫沒有什么好練的,我來教你,保管你青春永駐。”
“哦變老了你就不喜了是吧。”
“當然不是。”
“那是什么”
“是不許歲月將你從我身邊帶走。”
石青璇明媚俏臉含著甜甜笑意,她嗯一聲,又道:“討厭死了,就你說話好聽。”
她當然沒拒絕,把他杯盞拿來給他添酒,也不說什么把他煉化掉的話,叫他繼續吃,同時把嶺南的故事說完。
周奕說了好久,從嶺南,又說起東都。
譬如那九頭蟲的故事。
石青璇結賬,二人一道出食鋪時,故事還沒有說完。
周奕聲音停住,朝秦淮河上一瞅。
那邊正有一名甲老人在盯著他看,他穿著厚實的衣服,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用黑色的頭巾緊緊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