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規則就是這么真實,弱肉強食。
你實力弱,別人就瞧不起你。
小可汗進牙帳無需通報,鐵勒王本來也有這待遇,被他自己作沒了。
罪魁禍首,自然也是中土那位。
此等大恨,竟還畏手畏腳頜利可汗凹陷下去的眼眶中,藏著幾分嘲諷。
腳步聲來得很快,高大的金狼衛掀開布帳,走進來一個五十歲上下的鷹鉤鼻男人,阿耶偌德來自契芯部,喜配狼形銀飾,走起路來,腰間胸口上的銀器嗒嗒作響。
帶著幾分歉意,鐵勒王單手橫在胸前彎腰行禮:
“大汗,我來遲了。”
頜利並沒有順口揭過:“為何來遲,你不是早到了陂陀山距離此地,最多半日。”
阿耶偌德本就心虛,這時露出尷尬之色,塘塞道:
“一路奔襲不歇,到了陂陀山時,戰馬受累走得慢,一些馬匹累倒,耽誤了時間。”
頜利似笑非笑:“你騎的什么馬”
鐵勒王道:“薛延陀馬。”
頜利笑道:“你們騎薛延陀馬當然慢。”
他指了指周圍大部首領:“我們都是騎回馬、突厥追風駒、貝加爾湖的骨利干馬、
東部的拔野古馬...你騎薛延陀馬,當然來的慢。”
又嘲諷道:“鐵勒的同羅馬呢被你藏起來了是準備獻給未來的中土天子”
眾多首領很清楚頜利為何要為難鐵勒王。
其實薛延陀馬只從馬匹品質考量,亦屬上乘,與突馬相似,以精良善戰著稱。
不過,薛延陀馬曾是向中土進責過的馬匹。
這是在諷刺鐵勒王怯懦無能阿耶偌德四下一看,沒人幫他說話。
不及解釋,頜利帶著拷問語氣:“你可是想躲在鐵勒”
“不!”
阿耶偌德被羞辱了一遍,此時雙眼盈怒:
“他讓鐵勒償還一百萬金,我自然要殺他,可他的武功太高,曲傲也被他殺掉了,我們有死仇,但我不是他的對手。”
頜利道:“你是一只狼,在草原上孤狼並不可怕,狼群才算致命。”
“請坐。”
鐵勒王表達態度后,頜利請他入座,藉機看向諸位首領。
“我希望諸位不要抱有僥倖心理,這個叫周奕的人我雖沒見過,但他的想法做法與過往的中土天子都不一樣。”
說到這,他話語更顯深沉:
“漠北有著廣闊無際的草原曠漠,多數人都是逐水草而居。有實力的部族,各自占據隨氣候轉變的大小牧場,以河湖分界,弱小的部族想共用牧場,就需按照人口向牧場主人進貢。”
“比如統萬,每年要向突利可汗獻上大批兵器箭矢。”
突利可汗點頭:“沒錯,草原的規矩就是如此!”
眾人看向突利,頜利很默契,沒打斷讓他繼續說:
“我們草原打的是殺人、搶劫的消耗戰。隋朝仁壽年間,阿勿思力俟南侵歸附隋室的啟民可汗,一次性搶奪牲畜二十余萬頭,令啟民可汗無力反擊,阿勿思力俟的部族立刻壯大,他殺人放火的行徑,那也算不上什么。”
“擄走別族的年輕男女為奴,使得他們加入生產,以支持戰爭。”
“大家從來都這樣以戰養戰。”
頜利冷聲道:“除草原之外,我們南下寇邊,殺人放火,讓中土人害怕,再掠奪他們的青壯、女人,作為草原的延續,這樣的做法,大家應該很熟悉。”
“但是.”
“這位即將誕生的中土新君,不僅想打破我們的規矩,還妄圖掏空、占據漠北。”
“他的野心,比我們可大多了。中土混亂時,我們不過是培養一些走狗占據漢人的城池,收點供奉罷了。”
頜利的話,眾人深有體會。
警如鐵勒王搞出來的鐵騎會、契丹大酋摩會讓長子窟哥創造的東海盟,突利可汗在南陽暗地里的生意等等,其余各部自然也有類似舉動。
九州一亂,他們怎可能不下手分食一口。
現如今,好事都被攪黃了。
“可汗,當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請速速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