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健,自然康健。”
宋言汐彎了眉眼,道:“前些日子聽說格外好,一月里有大半都歇在春雨閣里。”
春雨閣是京都煙花巷里鼎鼎有名的花樓。
樓中美人如云,只接待達官顯貴之人。
其中最便宜的姑娘,一晚也要二十兩銀。
侯府每月撥給蓮園不過八十兩,就算他們一家四口不吃不喝,也只夠逍遙四個晚上。
至于銀錢……
宋言汐還不至于善良到自掏腰包,請親爹逛窯子。
有大安首富女婿,又有永安郡主生父的身份在,只要宋懷恩稍微表現出一點愿意搭橋牽線的意思,自然多的是人愿意給他送銀子。
白花花的銀子,誰不喜歡?
短短兩個月的功夫,他們一家四口便花出去現銀近萬兩,好不風光。
宋言汐始終記得,言屹川幼年曾教導他們的話。
天上不可能掉餡餅,除非是有人存了心要在餡餅里藏毒,毒死你。
劉軍醫抽空喝了口茶,本想著潤潤喉,卻被宋言汐這話嗆到,猛咳了幾聲。
他眼神幽幽道:“姑娘家家的,說話還是要多注意一些。”
宋言汐輕笑,“您當沒聽見就是了。”
“你……”劉軍醫哭笑不得,表情頗為嚴肅道:“到外頭這話可不許再提,哪怕是在王爺面前也不成。”
想到子桓,宋言汐問:“您不是也覺得錦王殿下是好人?”
“好人也不行。”劉軍醫態度堅決。
他自言自語般低喃道:“男人都不喜歡心思太重的女子,越聰明的越是如此。”
宋言汐贊同道:“蠢笨的聽話些,讓做什么便乖乖做,不會有自己的想法。”
或者說,有沒有想法并不重要。
你只需聽話,足夠端莊大度,便能扮演好后宅主母的模樣。
如果不是曾在外祖父口中,以及他書房的畫像上看到母親年輕時燦爛隨性時的模樣,或許她會以為她生來便是如此。
同所有世家宗婦一般,雍容得體落落大方,卻沒有太多人氣,似那男人嘴里用以取笑的木偶一般。
劉軍醫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什么,最后也只余一聲嘆息。
半響,他才開口道:“丫頭,男女之間自古以來便是如此,咱們如今的皇上已經算是開明了。”
如果說這話的人是墨錦川,宋言汐肯定會反問一句:“自古以來都是如此便對嗎?”
可面對劉軍醫,她說不出口。
這個小老頭已經很好了,把所有的善意都給了邊城的軍民,也沒有因為她是女兒身便排擠針對她。
那些根深蒂固的思想,若想改變,為難他無用,還是要靠他們這一輩人。
想到方才他說起子桓生父,宋言汐猶豫了一下,問:“子桓即是錦王殿下領養的,外頭為何不曾聽到過半句?”
劉軍醫訕訕道:“軍中整日里忙得要死,哪有功夫傳這些個閑話,你當一個個都跟京中那些個酒囊飯袋似的,喝上兩口貓尿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
他下巴微抬,頗為驕傲道:“別說是子桓了,就連另外那三個孩子的事,你肯定最多也只聽過一句母不詳。”
宋言汐肅然起敬,目光灼灼道:“不愧是劉老,猜的竟一字不差。”
“少拍老夫馬屁!”
劉軍醫把空了的茶盞往前一推,道:“給老夫滿上。”
他話音剛落,就聽外頭響起許軍醫的聲音。
“老劉在里面嗎?”
“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