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墨錦川垂眸,神色淡淡道:“我娘生我時難產走了,我從來沒聽過她的聲音,不過聽我爹的意思,她應該跟大娘的性子差不多。”
吳大娘聽著這話,眼底的心疼更濃了。
她低頭整理著被褥,聲音帶著哭腔道:“好孩子,你們夫妻盡管在家住,兩口飯大娘還是管的起的。”
墨錦川笑著應了聲“好”。
其實他騙了吳大娘。
他娘并非是簡單的難產,而是遭奸人所害,拼命產下一子后香消玉殞。
至于他爹……
后宮數得上名號的妃嬪幾十人,其余身份不顯或是被隨意寵幸后無名無分的,更是不知凡幾。
好在他娘聰慧,在察覺有孕后并未聲張,而是選擇在華陽長公主入宮祭奠亡母時,想辦法買通了值守的太監見了她一面。
內宮中除了女人就是太監,華陽長公主心知這是她兄長的骨血,便動了惻隱之心,將她調到了太后生前所住的宮殿負責灑掃。
明面上她仍是宮女,私下卻有宮婢伺候,一應衣食住行也有專人照料。
只待十月懷胎,一朝分娩。
無論誕下的孩子是男是女,皆是皇室血脈,她作為生母即便日后沒有寵愛,也不必再過仰人鼻息的日子。
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后宮的女人又個個都是人精,沒等臨盆便有人將消息泄了出去。
她出身平平,驟然被推到人前,終日惶惶不得安寢,對于各宮的示好更是不敢推卻,生怕得罪任何一人。
可她忘了,她腹中的骨血就是最大的罪。
尤其是得知太醫斷言她腹中為男胎后,她更是一躍成了滿宮妃嬪的眼中釘肉中刺。
終于,有人按捺不住性子在中秋宴上動了手。
她身中劇毒,拼著最后一口氣在力竭前產下一子,連一句話都沒來得及留下便撒手人寰。
有人膽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謀害皇嗣,宣德帝大怒,命大理寺與刑部聯手肅查,幾乎將前朝后宮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查出兇手。
或許是帝王威嚴不容挑釁,亦或者是他心中真的有傀,拒絕了華陽長公主要代為撫養他的請求,將他放在了身邊教養。
滿宮皆道他好福氣,卻無一人問過他,這“福氣”他想不想要。
宋言汐昨夜有心事,輾轉反復直至夜深才沉沉睡去。
再睜眼時,天色早已大亮。
外頭隱約有說笑聲傳來。
她推門出去,便見穿著一身深藍色粗布衣衫的墨錦川歇坐在大門的門檻上,一手拿著鐮刀一手拿著竹條。
吳大娘就坐在對面不遠處,一邊編筐一邊數落自家老伴兒,“就平川這手藝那真是沒的說,劈出來的竹條就連寬窄都是一樣的,還沒什么毛刺,編出來的筐也好看。
難怪咱家的筐不好賣,你趕緊跟人平川學著點。”
吳伯也不生氣,樂呵呵道:“我倒是想學,也得有那本事不是。”
吳大娘嗔他一眼,“你這老東西,心里還挺有數。”
聽到開門聲,她扭頭一看,才發現墨錦川已然站起身,朝著宋言汐快步走去。
他滿眼寫著關切,溫聲問:“娘子昨晚睡的可好,是不是我們吵醒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