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汐一心只想打斷他一雙腿,不耐擰眉,“烏先生可是無話可說?”
“自然不是。”
烏鈞自知失禮,輕咳一聲道:“二位疑惑之事,烏某也只知道些細枝末節,怕是幫不上什么忙。”
還在裝?
宋言汐眸色驟沉,“既不想說,便不必開口了。”
“郡主急什么?便是想要為錦王殿下報仇,給烏某一個痛快,也總要讓人把話說完不是。”
“你說。”
若說得不好,再動手也不遲。
烏鈞慢悠悠捋了把胡須,繼續道:“兩年多前北風坡那一役,并非柯將軍有意發起,而是都城八百里加急連夜送來的死令。
若有不從,傳令之人有先斬后奏之權。”
“包括主帥柯善?”
“是,且不光是柯將軍,連帶他手下三位副將兩位軍師,包括在下,一個不留。”
如此荒唐的行徑,除非是下令之人瘋了。
再不然,便是傳話之人撒了謊。
烏鈞搖搖頭,苦笑道:“郡主無需用這種眼神看著在下,柯將軍也曾懷疑過手令的真假,上頭的印章卻是皇上私印,做不得假。”
墨錦川冷冷問:“手令上還寫了什么?”
“戰役發起的具體時間,地點,就連大軍佯裝敗退的節點也是一早安排好的。”
烏鈞看了眼宋言汐的臉色,繼續道:“王爺此前與將軍打過幾年交道,當知他并非陰險之人,當日之舉實屬不得已。”
“繼續。”
“我二人雖猜測安軍中或有人叛變,可皇命難違,將軍為保全手下兄弟只得照做。
只是他一向欣賞王爺,不愿看你年紀輕輕葬身于北風坡,這才與陣前當眾廢你雙腿,既能僥幸留下一命又不至于返京無法復命。”
聽出他話里有話,宋言汐立即問道:“手令上要的是誘敵深入盡數殲滅,還是只要王爺一人性命即可?”
手令上未必會寫出來,可烏鈞作為親歷者必然清楚。
他方才所說,字字句句都在透漏著一個信息。
策劃這場戰役之人,只沖著墨錦川一人而來。
那人也必然位高權重,能用比梁國大將柯善更重要的籌碼,換得梁皇與之配合。
他究竟是誰?
京中的幾位王爺雖為爭儲君之位,見不得他好,兩年多前卻也都被他的光芒所壓,遠沒有與梁皇交易的本錢。
難道那人是朝中大將?
可當時駐守邊城之人是徐伯父,他二人并肩作戰多年,彼此信任,也不會是他。
南疆距此兩千里之遙,一來一回近兩月的路程,更不可能是林老將軍。
烏鈞喝了口茶,眼神幽幽道:“郡主是聰明人。”
只一句話,便為宋言汐敲定了方向。
宣德帝。
作為一國之君。
這些在別人看來難于登天,甚至是絕不可能做到之事,于他而言不過是一封口諭,甚至是一句話那么簡單。
可他是親眼看著他長大的,更是他的骨肉血親,他怎會……
宋言汐一時間只覺得心如亂麻,理不清頭緒。
就在她準備再問什么時,忽聽墨錦川輕聲道:“別胡思亂想,不是。”
烏鈞聞言不由輕笑,反問道:“王爺便如此信任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