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太醫多年癡迷醫道,各種病癥皆有涉獵,在太醫院任職近二十載,也算是院里響當當的人物。
可他天賦卻不足,任憑他如何努力,費盡心機,于醫道方面的研究也遠不如奚太醫通透。
偏偏他性子又最是要強,凡事總要與人爭個高低,時日一長,太醫院的同僚便在私底下戲稱他為“齊老二”。
暗指他萬年老二,即便再怎么努力也終究技不如人。
平日里,大家背后說說笑笑也就算了,沒有人會蠢到把這些得罪人的話放到明面上來說,齊太醫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做沒聽見。
今日被人家當眾踩了痛腳,還是最大的死對頭,他哪里能忍得了?
他當即陰沉了一張臉,冷冷問:“奚遠,老夫最近是不是給你好臉色了?”
奚遠捋了把胡須,眼神不屑道:“手下敗將何來的臉說話?”
憶起前些日子比試慘敗,齊太醫更是恨得牙癢,正要說話,就見莊詩涵扯著林庭風進來。
兩人的臉色不算好看,明顯是剛起過爭執。
宋言汐正在為劉狗蛋把脈,一雙柳眉緊蹙著。
見她遲遲不動針,莊詩涵咬了咬牙問:“人都快死了,你還在等什么?”
宋言汐頭也不抬問:“怎么,人是等我來了才出事的?”
觀其脈象,最早昨日傍晚這孩子便出現了腹痛不止的現象。
他早已過了牙牙學語的年紀,渴了餓了知道喊,疼了也肯定知道叫人。
偌大的皇家驛站,竟沒一個人聽見?
旁人先不說,詩涵郡主身為這孩子的義母,自身又有不凡的醫術,她但凡稍微伸伸手也不至于讓這孩子活活疼暈過去。
她這才剛到呢,就迫不及待把過錯往她頭上扣了?
被宋言汐看穿心思,莊詩涵有些懊惱,硬著頭皮道:“你少扯這些有的沒的,只用告訴我一句,這孩子你到底能不能救。”
宋言汐不答反問:“為何不能?”
她收回手,打開一旁的藥箱,取出里頭的針包。
見他當真要給劉狗蛋治病,莊詩涵坐不住了,當即冷著臉道:“你不能動手。”
“好啊。”宋言汐答應的痛快。
她反手合上藥箱,轉頭對上莊詩涵陰沉的眸子,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下言簡意賅道:“詩涵郡主愿意替本郡主擔下抗旨不遵的死罪,求之不得。”
話音落地,屋內眾人的臉色皆是一變。
眾太醫面面相覷,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此事怎么還會與抗旨扯上罪名。
難不成,永安郡主也同他們一樣,是奉旨前來診治?
還是說床上躺著的這孩子,身份非比尋常?
莊詩涵臉色愈發難看,咬了咬牙問:“宋言汐,事關人命,你連這個都要爭?”
林庭風低聲呵斥:“詩涵,別胡說,她不是……”
“你住口!”
莊詩涵狠狠剜了他一眼,警告道:“我待會兒在跟你算賬!”
她看向宋言汐,近乎施舍道:“你愿意逞能便去治,治死了到時可別甩鍋在我頭上。”
聽那語氣,倒是巴不得她把人給治死。
畢竟劉狗蛋對她而言,是一個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突然發作的大麻煩。
能借他人之手,除掉這個狗皮膏藥一樣的麻煩,真正求之不得的人該是她莊詩涵才對。
難怪她方才裝模作樣的阻攔她,自己卻又始終不肯往前走半步。
既如此,她就更不能讓她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