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懷恩怒瞪著那人,想要看清他的臉,額上的鮮血又正好流進眼睛里。
他忙伸手去擦,滑稽的模樣又是忍的周圍一陣嘲笑。
有人擔心道:“他好歹也是郡主的父親,大家都少說幾句,萬一讓郡主聽見了要生氣的。”
“郡主?我要是郡主,我巴不得這種爹有多遠死多遠。”
“他當初一拍屁股搬出侯府的時候,沒想過一個女人帶著倆孩子該咋活,現在倒是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女兒了。”
“不是,他之前干的那些事,現在怎么還好意思觍個臉找上門啊?”
聽著眾人的指責奚落,宋懷恩怒不可遏道:“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本侯再如何,也是她宋言汐的老子。
她若敢忤逆不孝,本侯便一紙奏疏告到陛下面前,讓陛下為本侯做主。”
此言一出,圍觀的百姓臉色皆是一變。
那身著華服的男人,更是脫口道:“你真是為人父母的?”
百姓皆知宣德帝不僅自己孝順,更看重孝道。
官員之中若有人不孝父母,輕則敲打罰俸,重則貶官流放。
雖說此前未曾有人狀告女兒不孝的先例,可若宋懷恩真去御前告狀,陛下定然不會坐視不理。
即便他看在郡主有功的份上,或許不會嚴懲,卻難免因此對她有所不滿。
聽說陛下還有意要為錦王和郡主賜婚?
這要真讓宋懷恩去鬧,惹惱了陛下,他一氣之下不愿意賜婚……
一想到這些,百姓們連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剛剛說話的男人,更是狠狠朝著地上啐了一口道:“這年頭,還真是什么貨色都有。”
宋懷恩捂著腦袋從地上站起來,陰沉著臉問:“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雙手抱胸,冷笑道:“怎么,這是見訛郡主不成,改訛我了?
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程家程顥。”
“程?”宋懷恩眉心狠狠一跳,壓著怒意問:“程端程將軍,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中堂兄。”
見宋懷恩陡然變了臉色,男人好笑問:“方才永川侯說,要怎么讓我好看來著?”
話落,周遭響起憋笑聲。
要是換做別家,百姓們或許不知曉。
可赫赫有名的程家,上到六十歲老叟,下到三歲孩童,就沒有不知道的。
本就是豪門望族不說,還飛出了一只金鳳凰,入宮沒多久就為宣德帝生下了一雙兒女,穩坐貴妃之位。
偏偏人程家自己也爭氣,大房不靠著裙帶關系硬是養出了個“小柯善”,在戰場之上驍勇無雙,年紀輕輕便被封了將軍。
其余幾房,也都有子弟在朝中任職,且個個表現不俗。
京中但凡有些頭臉的,哪家不想與程家結親?
單是這個姓氏,都讓人輕易不敢得罪。
更別提,這人還是程端的堂弟,是程氏嫡系子弟,更是輕易開罪不得的存在。
不過一句話的功夫,宋懷恩已然驚出一背的冷汗,站都有些站不穩。
他猶記得,程家之人最是護短。
別人暫且不論,若是讓玉貴妃因為此事記恨上他,往后京中哪里還有他一雙兒女的立足之地?
宋懷恩這把年紀了,又處于這個尷尬的位置,深知這輩子靠著自己,是無法在仕途上更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