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偶爾年節時,大表兄和二表兄還會拿此事打趣她,畢竟當時外祖父的火氣蔓延到他們的身上,以他們看顧不好妹妹為由罰他們跟她一起跪祠堂。
就連年紀最小的三表弟,也被小舅舅埋怨了兩句,怪他沒能纏著她不讓她出府。
現在,宋言汐想,她應該知道自己當年怎么露餡的了。
對上她審視的雙眼,墨錦川有些心虛道:“我當日不過是想看看,將京城攪弄的險些翻天的小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
宋言汐:“僅此而已?”
墨錦川:“僅此而已。”
宋言汐微微一笑,問:“王爺這是拿我當嬌嬌哄呢?”
沒算錯的話,那年的他正是少年恣意之時,每日除了跟著謝太傅學習策論外,君子六藝也一樣不能落下。
說是忙的腳不沾地,都毫不夸張。
特意抽空跑去城外一趟,就為了看一個小姑娘,騙鬼呢?
墨錦川輕咳一聲,摸了摸鼻子道:“自你出生父皇便一直惦記著想讓你在做他兒媳婦,也沒少在我面前念叨,只是一直未曾有機會見到。
那日,言老爺子入宮求助時,我正好在父皇身邊。”
想到那時少年心性,他不免覺得慚愧,“那時我該悄悄帶你進城,而并非是讓隨從回去告知言老爺子。”
宋言汐有些好奇,“王爺還是既然也在,為何不露面?”
墨錦川面帶難色道:“實非我不愿,而是言老爺子與父皇有約在先。”
“什么約定?”
“言老爺子不愿言家后代嫁入皇室,拒絕了父皇為你我二人賜婚的要求,還提醒父皇讓我離你遠一些。”
“這些話,是陛下同王爺說的?”
對上宋言汐一言難盡的眼神,墨錦川疑惑問:“可是有何不對?”
斟酌再三,宋言汐還是開口道:“外祖父雖不曾對我說起過這件事,可前些年提及王爺之時,每每都是夸贊。
一次與小舅舅對酌后,還曾感嘆,說是大舅舅生前王爺還常到家中走動,年歲大了反倒與他不親近了。”
墨錦川擰眉,“言老爺子當真這般說?”
宋言汐不答反問:“王爺覺得,我會在此事上誆騙你?”
雖然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很久,可墨錦川至今記得,宣德帝同他說起這話時的神情。
因為在他聽來,那口吻便是在告訴他言老爺子瞧不上他,覺得他不配做她的外孫女婿。
他那時不過十多歲,正是心高氣傲之時,當時便暗暗告誡自己往后除了言將軍忌日外,再不登言家的門。
也省的,湊上前去還惹人厭煩。
聽著墨錦川這般說,宋言汐一時只覺得哭笑不得。
她猜測道:“會不會是陛下被我外祖父拒絕,覺得丟了面子,一時負氣才在王爺面前說了那些話。”
他若真那般生氣,也不至于,每年都要抽出幾個時辰,或在言家或是在酒樓同她外祖父小酌一杯。
是有著過命交情的君臣,亦是多年兄弟。
尤其她外祖父早已卸甲歸田,表哥表弟在朝中也領的是閑散文職,威脅不到他的皇權。
這般的關系,才最是長遠。
若非外祖父當年當機立斷,在言家最是烈火烹油之時及時抽身,恐怕等宣德帝朝堂穩固之后第一個要動手的便是言家。
墨錦川點點頭,沉聲道:“你在府中等我,我去去便回。”
他轉身欲走,宋言汐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笑著問:“這還有這么多東西沒看,王爺急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