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汐腦海中那兩個小人同時出現。
一個說:“你做得很好,生而為人,立于這天地之間,本就該承擔起屬于自己的那份責任。
他身為皇室子弟,自小便享受萬民供奉,合該為他的子民做出犧牲。”
另一個卻說:“他一個王爺,屈尊降貴在邊城那種苦寒之地一呆就是十年,流過多少血汗?
真要說什么供奉,也是那幾個在京中養尊處優的享了這個福,關他什么事。
便是吃了穿了,他守護了大安百姓這么多年,也早該還清了!”
到最后,那個聲音幾乎是嘶吼著宋言汐,“你到底有沒有心?你難道就不心疼他?”
兩個聲音頓時打成一片。
一個勸她以大局為重,自古以來,兒女私情都比不過家國大義。
另一個罵她冷血,說墨錦川就算喜歡上一個木頭,也不該喜歡她那么多年。
宋言汐也忍不住在心中問自己。
她當真,心疼過墨錦川嗎?
肯定是有的。
可她身上背負著太多秘密,又總是顧慮許多,不曾像他待她那般,將一整顆心都挖出來遞到他的面前。
但她能確定,她是歡喜他的。
并非是一時起心動念,而是只要一看到他就高興,愿意與他,且只與他共度一生的那種歡喜。
即便日后有可能不得不離開他,此生,她也只會做他的妻,不會另嫁他人。
宋言汐一時思緒萬千,待回過神來,才意識到墨錦川并未開口,只目光沉沉地看著她。
瞎子也看得出,他此刻的心情差到了極致。
四目相對,墨錦川開了口。
他問:“汐兒,你是從何事覺得,我是無私到因大家舍小家的人?”
沒等宋言汐開口,他涼涼一笑道:“我這人向來自私冷漠,從不是你口中那個英勇無畏的大英雄。”
宋言汐擰眉,“王爺何必妄自菲薄?”
墨錦川眸色更沉,“我再大度一點,都要成為孤家寡人了,你說我何必?”
對上他嘲諷的雙眼,宋言汐一時語塞。
就在她想著,如何才能兩全時,就見眼前的人驀地起身,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宋言汐眼底多了錯愕。
下一瞬,墨錦川直接將她拉了起來,大步朝外走。
她趕忙問:“王爺這是做什么?”
墨錦川頭也不回道:“私奔!”
說話間,他已經邁步出了門檻。
意識到什么,宋言汐趕忙一把抓住了門扉,勸道:“王爺冷靜些,咱們有話慢慢說?”
“冷靜?”墨錦川冷笑道:“再冷靜下去,哪天突然人沒了都不知道。
與其難為你在這里安排我們爺幾個的去處,倒不如咱們一家五口這便收拾東西離開京中,至少落個清凈。”
宋言汐聞言,面色不免有些難看。
眼下這個時間,最是要緊,他們怎能這個時候離開?
陛下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就連她,也無法準確預估他還有多少日子好活。
前世導致言家滅門慘案的幕后之人,尚且還沒有確切線索,萬一皇位最后落到了那人手中……
宋言汐甚至不敢往下想。
察覺到阻力,墨錦川回過頭,視線落在她緊攥著門扉的手上,臉色更沉了。
他忍無可忍問:“汐兒,你既無意后位,又為何非執著于那個位置?”
知曉自己必須給他個答案,宋言汐抿了抿唇道:“坐在那個位置上的,必須是一位賢明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