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汐拉住嬌嬌的小手,溫聲解釋道:“嬌嬌不怕,皇爺爺不是故意兇你。”
她頓了頓,才繼續道:“他只是生性不愛笑。”
嬌嬌狐疑地看了眼宣德帝,又看看宋言汐,小聲嘟囔道:“娘親肯定不會騙嬌嬌的。”
宣德帝聽著這話,難免覺得扎心。
他的好乖孫,竟然更信那丫頭的話,不信他。
當真是……
算了,他本來也沒同這孩子相處多久,怕他情有可原。
想著方才她控訴的話,宣德帝軟了語調問:“嬌嬌,你方才說皇爺爺要把姑姑嫁出去,是聽誰說的?”
小丫頭歪了歪腦袋,不答反問:“皇爺爺真的要把姑姑嫁出去嘛?”
宣德帝一噎,這小丫頭,好生厲害的一張嘴。
見嬌嬌還要再問,墨錦川輕聲喚道:“嬌嬌。”
小丫頭聽到他的聲音,忙乖乖站好,解釋道:“爹爹不許兇,嬌嬌很乖的。”
宣德帝笑道:“嬌嬌不用怕他,今日有朕在,小五不敢兇你。”
嬌嬌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沒說話。
那幽怨的眼神,分明在說:“皇爺爺今天在,又不是天天在。”
被她那小模樣逗笑,宣德帝剛想說話,卻突然捂著唇輕咳了兩聲。
皇后趕忙起身為他拍背,臉色難看道:“夜間天涼,陛下還是早些吃了飯安歇吧。”
宣德帝抬了抬手,示意自己無事。
皇后還想勸,就聽他沉聲道:“朕是時日不多,可也不想現在就每日躺著等死。”
“陛下息怒,臣妾絕無此意。”
皇后白著臉后退半步,作勢便要跪下。
“德海。”
宣德帝開口的瞬間,德海兩步上前,扶住了皇后。
他似乎是想說話,可最終只剩一聲輕嘆。
說到底,他不過是他們墨氏皇族的一個奴才。
說難聽點,就是他們腳邊的一條狗。
這當狗,就要有當狗的自覺,千萬不能太把自己當回事。
否則,哪天被人扒皮抽筋上了桌,都還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錯了。
皇后眼眶微紅,還想再勸,又覺得自己作為長輩不該在孩子們面前如此失態。
她背過身去,悄悄擦去眼角的淚,再轉過頭來時又恢復了以往的雍容華貴。
就好似方才的一切,從未發生過。
身為中宮之主,控制情緒早已成了家常便飯。
今日若非牽扯到墨映雪,她唯一的女兒,她絕不會失態。
宣德帝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人早晚都有一死,有何可懼?”
皇后心中苦澀,卻也只能應是。
她從不怕死,怕的只是,她死后雪兒無人可依。
一個沒有同胞兄弟幫襯,空有嫡出名頭的公主,待兄弟繼位后多半會淪為對方穩固朝堂的棋子。
或和親,或下嫁。
再沒有什么,比嫁出自己嫡親的妹妹,更能彰顯新皇拉攏對方的承認。
不說遠的,光是眼下梁國求親一事,安王與寧王的態度,都是想著以和親止戰。
哪怕和親的人選,是與他們擁有著相同血脈的妹妹。
皇后垂眸,掐了掐手心。
那是她的女兒,她決不允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