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輕云不用看也知道言長坤在想什么,笑著替他解圍道:“我們嬌嬌臉上干凈著呢,哪里就寫了字了。
他呀,是覺得你們兄妹倆聽話,不由多看了兩眼。”
如果說別的,嬌嬌可能當場就應下了,然后再嘴甜的回夸兩句。
畢竟,皇后夸她小嘴跟抹了蜜一樣,也不是白夸的。
可嬌嬌才剛從宮里偷溜出來,惹得墨錦川發了那么大脾氣,這會兒還有些心虛。
她的表現,跟聽話可扯不上一星半點關系。
嬌嬌皺著眉頭,忍不住想。
舅姥姥突然這么說,是不是也生嬌嬌的氣了?
看著小丫頭的頭越來越低,宋言汐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道:“嬌嬌知錯就改,是個乖孩子。”
聞言,嬌嬌抬頭看向她,濕漉漉的大眼睛里滿是意外。
她還以為,娘親也覺得她不乖。
宋言汐看著她那呆愣模樣,故作嚴肅問:“嬌嬌難道沒打算改?”
“改!”小丫頭毫不猶豫,眼神亮晶晶道:“娘親放心,嬌嬌肯定改!”
她狠狠咬了一口果子,含糊不清道:“壞四叔,嬌嬌以后都不跟他玩了。”
小孩子的情緒,向來是雷陣雨一樣,來得快去得也快。
不過聽大人閑聊了幾句,嬌嬌又高興了起來,還耍賴非要墨錦川抱抱。
偏偏她用的理由還是,娘親抱她抱累了,要爹爹抱。
墨錦川根本不可能拒絕。
見父女倆和好如初,言卿也是松了一口氣,隨便找了個借口喊著沈輕云去了后院。
她們一走,桌邊就只剩下了言長坤作陪。
他原本還想著陪著坐一會兒,可他越看兄妹倆,就越覺得人跟人沒法比。
就算龍生龍鳳生鳳,可他跟佩蘭,那也不算特別差啊。
再看看他們青河,年紀輕輕就在外打拼,年前都有不少人家旁敲側近詢問他們是否有意為兒子定下親事。
所以,這問題肯定沒出在他們夫妻的身上。
這么一想,言長坤更坐不住了。
青松那臭小子都過去好一會兒了,別說是去請先生,就算是把家里逛一遍那都足夠了。
不行,他得過去看看!
言長坤剛站起身要開口,就聽宋言汐道:“勞煩舅舅跑一趟,去請何先生過來。”
話落,就見子恒跟著起身道:“姑姑,爹爹,我同言祖父一道。”
墨錦川淺笑著點頭,道了聲“有勞舅父。”
父子倆一個舅父一個祖父的,聽得言長坤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一口氣說了三個好。
離開時,那腳都是飄著的。
等走出了一段,言長坤才后知后覺想到什么,轉頭看向一直慢他半步的子恒問:“我是不是該把那小丫頭抱走?”
子恒回以淺笑道:“祖父無須擔心,嬌嬌在家中一向聽話。”
他想了想,又補上一句,“小妹很聰慧,便是聽到也不會胡亂學話。”
言長坤感嘆道:“這王府長大的孩子,就是不一樣。”
子恒猶豫了一會兒,道:“不瞞祖父,我們兄妹四個并不是爹爹的血脈。”
聽到這話,言長坤險些沒左腳絆右腳一頭栽在地上。
他仔細看了看子恒的眉眼,咕噥道:“你跟王爺確實不像。”
言長坤撓了撓頭,問:“你們兄妹四個,都是王爺撿來的?”
此前京中確實有過一陣傳言,說是有人在上元節見到了錦王府的小主子,沒有一個像是墨錦川的種。
那一個個的,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再說,錦王常年在外征戰,說不準身邊的女人耐不住寂寞偷了人。
言長坤雖然不信,可也私下算過幾個孩子的年紀。
別的不說,那個才名在外的老大,一準不是他的親骨肉。
可他怎么也沒想到,這一連四個都不是……
眼見言長坤的臉色不太好,子恒便知曉他是誤會了,解釋道:“我們都是爹爹在邊城撿回來的。
這么多年,他心中一直記掛著姑姑,身邊不曾有過別人。”
言長坤感嘆道:“難為錦王殿下一片真心,如今,他們也算是修成正果了。”
聞言,子恒的臉上也總算有了笑容。
他后退兩步,朝著言長坤行了個拱手禮,“晚輩謝過祖父體諒。”
“你這孩子!”言長坤趕忙扶住他,意味深長道:“只要錦王殿下是真心待我家汐兒,我這個做舅父的,自然是希望他們二人能到白頭。
至于那些個見不得他們好過,非要不長眼上來找麻煩的,言家自會讓他們后悔。”
子恒眼底情緒涌動,“多謝祖父。”
言長坤道:“都是一家人,不用動不動謝來謝去的。”
他拍了拍子恒的肩膀,笑容溫和道:“往后心里有什么想說的,不用藏著掖著。
在咱們自己家,沒有那些個麻煩事。”
言長坤此前聽言卿提起過子恒,知曉他今日肯同他說這些已是難得,哪里還人心為難他。
不等子恒開口,他道:“時候不早了,咱們快過去何先生院里。
他白日要給你們講學,夜間還要溫書以備科舉,當真是辛苦。”
子恒乖乖應了一聲,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后。
那一大一小,一胖一瘦的兩道身影。
要是不仔細看,還真以為二人是親祖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