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一怔,隨即笑了,“公主何必試探奴婢,這么多年,向來您說什么是什么。”
她垂眸理了理華陽長公主腿上的毯子,聲音沒了笑意,“公主若當真覺得這顆棋子變數太大,大不了換一顆就是。
總歸,陛下膝下還有別的兒子。”
華陽長公主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本宮倒是想換,奈何他們一個比一個不中用。”
云雀動作輕柔的為她錘著腿,好似不經意道:“奴婢倒是覺得,宣王殿下這次回來,與先前回來時大不相同。”
聞言,華陽長公主冷哼一聲,“這么些年,翅膀長硬了,性子也放野了。”
回想起當初那個話不多,站在那里從不引人注意的小娃娃,她眼底多了厲色,“本宮當初不該心軟,留下這么一條會咬人的狗。”
云雀動作微頓,“宣王當時年紀尚幼,哪里看得出太多東西。
他身上畢竟流淌著陛下的血脈,也難怪公主下不去手。”
想到什么,她輕笑,“再者,公主當初留下宣王,不也是想要給錦王殿下留個伴?”
她語調緩慢,伴隨著馬車碾過地面發出的咯吱聲,聽得華陽長公主心頭的火氣不免去了大半。
只是想到墨錦川,她的臉色并不算好看,“那也是個沒出息的,眼里只有他未過門的媳婦。
重美人而輕江山的東西,本宮還能指望他將來成為一代明君?”
云雀抬眸看向她,眼底一片冷意,“公主可需要奴婢動手?”
“算了。”華陽長公主神色懨懨,“本宮可不想墨家再多一個瘋子。”
想到宣德帝,她眼底冷意更沉,“林姝那個賤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皇兄不也還惦記著。
這男人,就是犯賤,總想著求而不得的東西。
林姝當初活著時,倒也沒見他日日想著,還不是一個接著一個的納妃。”
怕她想到什么不愉快之事,云雀忙岔開話題問:“公主,可是要直接帶王爺入宮?”
華陽長公主沒說話,只目光沉沉地盯著她。
四目相對,云雀不由心中一沉。
難道,公主已經知道了什么?
不等她多想,忽聽華陽長公主問:“明陽兄弟二人去那日,除了你還有誰陪著本宮去送他們一程?”
云雀不假思索道:“公主身邊,只奴婢一人。”
明白這并非主子想要的答案,她頓了頓又道:“在外頭守著的共十人,兩個是陛下身邊的死士,四個御林軍,還有六個公主府的心腹。
除陛下的死士外,那四個御林軍被調去駐守皇陵,終身不得出。
咱們府上的六人當日便已入土為安,其家人處也都送了豐厚的銀兩。”
一番話說完,她大著膽子問:“好端端的,公主怎么想起來這樁事?”
自從懷仁太子“遇刺”身亡,他的名字幾乎成了整個長公主府的忌諱,上上下下皆無人敢提。
怕惹得華陽長公主不快,更怕觸怒龍顏,掉了腦袋。
哪怕是像她這般,眾人眼中在華陽長公主面前得臉的人,若非主子自己提及,也是萬萬不敢說的。
云雀不敢多想,忙低下頭道:“是奴婢多嘴,還請公主恕罪。”
華陽長公主語調幽幽,“怕什么,本宮又不曾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