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雙漂亮的銅色眼眸里,陸霄第一次讀到了茫然無措的情緒。
小狼崽子并不知道父親此時心里有多掙扎,它只知道自己好冷,身上好疼,想回到暖和和的地方去。
眼中的掙扎和無助之色愈濃,白狼遲疑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放棄了把小狼崽子放到自己肚皮底下的想法,把它重新放到了絨毯上。
嚶嚶的哭叫聲立馬弱了許多。
見那白狼神色茫然的盯著小狼崽子,陸霄也不怕冷,干脆一屁股坐在雪地里,稍顯費力的從身后掏出一個大保溫瓶。
然后擰開像杯子一樣的蓋子,從里面倒了些水出來。
然后把氤氳著熱氣的蓋子放在白狼面前。
那是他出門之前,特意溫的一瓶葡萄糖。
想要快速的補充身體能量,同時恢復體溫,沒有什么比一瓶溫熱的葡萄糖更好使了。
白狼原本茫然的眼神瞬間再次變得警惕,充滿敵意的盯著陸霄,對于陸霄的好意并不買賬。
陸霄也不生氣,只是伸手摸了摸絨毯里的小狼崽子,然后把絨毯給它蓋好。
白狼的氣勢瞬間軟了下去。
它低下頭,陸霄再看不到它的眼神。
趴在那兒良久之后,它這才將脖子微微往前伸了伸,然后試著舔了一口蓋子里溫熱的葡萄糖水。
甜的。
野生的狼在無法獲得肉食的時候,為了補充自身的能量,也會找一些含糖量比較高的水果吃。
所以在嘗到葡萄糖水的味道的瞬間,它就已經明白陸霄給它的是好東西了。
只是它也沒表現出什么額外的親昵舉動,只是趴在那兒沉默的舔食蓋子里的糖水。
它喝完,陸霄就給它續上,然后它繼續喝。
如此反復幾次,直到陸霄帶出來的滿滿一大瓶糖水都喝完。
陸霄其實也很意外它居然會這么配合的喝掉自己帶出來的糖水。
按說它這個性格,一爪子把瓶子拍飛再撲上來吼幾嗓子都很正常。
反倒是這個反應有點讓人意外了。
想了想,陸霄還是把包好的藥也拿了出來。
白狼現在對他的這個親近程度,想給它扎針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強行塞藥也一樣。
想讓它吃藥,只能寄希望于它自己老老實實的把藥吃了這種如天方夜譚一般的情況。
陸霄原本想把藥片融在糖水里,混著讓它喝了。
但是想想狼這樣敏銳的動物,本來糖水都不一定喝了,再往里面加料,說不定又要誤會他動了什么手腳。
干脆就這么試試得了。
戴著護具的手格外笨拙,陸霄費了好大力氣才把紙包的藥片抖在手心,伸到那頭白狼的面前。
白狼沒有動,甚至沒有湊近去聞那藥片。
意料之中的反應。
陸霄手伸過去好久,直到胳膊都已經微微發酸。
估計它不會吃了吧。
正打算把藥片收回來,那白狼卻忽然抬起了頭。
它扭頭看了一眼在絨布里已經重新睡著了的小狼崽子,又看了看防護頭罩后的陸霄的眼睛。
低下頭,伸出舌頭一口卷起陸霄放在手套上的十幾個大大小小的藥片,咽了下去。
然后又酷又帥的一張狼臉上的表情肉眼可見的變得扭曲了起來。
它張嘴狠狠的啃咬起了地上的冰雪,大口大口的吞咽下去。
陸霄前一秒還在感動于它居然能夠意識到自己對于小狼崽子的重要性,后一秒就被它苦到變形的表情忍不住逗得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