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最后鬧得雞飛狗跳,那200塊錢,李天明最后也沒拿到。
李學軍這個做大哥的,也不好擔個要逼死弟媳婦兒的壞名聲,只能無奈作罷。
酒宴自然是辦不下去了,李學軍做主,給李學工和李學農,以及幫忙的幾家人把東西分了分,借來的桌椅盤碗也都還了回去,原本熱鬧的院子,立刻安靜下來。
只剩下正房屋里不時的傳出喬鳳云的哭鬧聲。
“分了家,往后帶著天亮他們好好過日子,有事就去村委會給我掛電話。”
李學軍看著幾個侄子侄女,不住的嘆氣。
“大伯!少不了麻煩您,正好有件事,我聽說,您在市里的鋼廠……”
不等李天明說完,李學軍便擺了擺手。
“別想了,鋼廠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崗位都是父一輩子一輩的傳,多少年都沒在社會上招工了。”
知道大伯誤會了,李天明忙道:“我不是想去鋼廠上班,我要是走了,剩下天亮他們咋辦,就是想問問您,您是在鋼廠是干采購的,對吧?”
李學軍解放前被送去海城的一家商鋪做學徒,后來海城解放,東家帶著錢跑了,本來李學軍是打算回村的。
正好趕上鋼廠恢復生產,需要大量的工人,李學軍試著報了名,沒想到還真被招上了。
因為識文斷字,進廠就被安排在了后勤處,二十多年下來,如今已經是鋼廠后勤處的一名科長。
李天明也是后來才知道,大伯在鋼廠是負責食堂采購的。
或許在別人眼里是肥差,但如今舉國上下一盤棋,所有的物資都要經過統一調配。
負責食堂物資采購,還真不是啥好差事。
工人們要是吃不好,第一個罵的不是廚子,而是李學軍這個負責采購的科長。
誰讓你沒本事,連后勤物資都保障不了。
但李天明卻在其中看到了逆天改命的機會。
如今分了家,李天明可不想繼續在土里刨食,靠著那幾個工分養活弟妹。
重走上輩子的老路,那也太對不起老天的眷顧了。
“你小子打算干什么?”
李天明笑了:“大伯,咱們村依山傍水,啥好東西沒有,我就是想……”
話沒等挑明,可李學軍卻已經明白了侄子的想法,當即被嚇了一跳。
“你可別胡來,山上的也就算了,水里的你也敢惦記。”
歷來的規矩都是山上的東西各憑本事,水里的那可是生產隊公有的。
別說李天明生出的那個念頭,就算是偷偷撈一條魚自家吃,被逮住了也得送學習班。
“我不惦記,別人也得惦記,大伯,天亮今年15了,過幾年也得娶媳婦兒,村里有學慶叔幫著劃宅基地,靠我們哥倆那幾個工分,哪輩子能蓋得起房,小蓉也12了,總不能還和我們哥倆擠在一個炕上吧!”
李學軍知道侄子說的都是實情,可這件事太大,鬧不好就要犯錯誤。
“先容我想想,你小子可別偷摸干起來!”
他算是看出來了,侄子不是個老實的。
“哪能呢,就算我不怕進學習班,還怕連累您呢!”
李學軍聞言,暗暗松了口氣:“知道就好,這世道亂,小心沒大錯,還有……杜家的事,你準備咋辦?”
分了家,和弟妹們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錢,最重要的是,不用娶杜鵑這個讓他窩心了一輩子的女人,更有了賺錢的門路,李天明現在心里別提多敞亮了。
可杜家的事,不能就這么算了。
“要我說,當時就該揍那杜立德一頓,還有那個姓龐的,抓著了腿給他打折。”
李天亮怒氣沖沖的,一開口就是喊打喊殺。
“你小孩子家家的少說話!”
李學軍說著,看向了李天明,他知道,這個侄子從小就有主意,要不然的話,也不能在后媽的眼皮底下,把幾個弟妹拉扯起來。
“強扭的瓜不甜,人家不愿意跟我,我也不能把人家綁來家里做媳婦兒,可既然婚事沒成,該算的賬,總得算清楚了。”
當初是杜立德求著非得要結這門親,李天明也是看著倆妹妹大了,屋里沒個女人不行,這才點頭答應。
誰知道,杜鵑居然把他的臉皮撕下來,扔在地上任人踩。
“是得算清楚了。”
李學軍點點頭,為了這門親事,李天明干了整整一夏天的河工。
又找生產隊借了錢,才湊夠了400塊錢彩禮。
70年代娶媳婦用不著這么多彩禮?
扯淡!
400塊錢彩禮,放在海城這個地方都算是少的了。
一般人家娶媳婦兒,至少得600塊錢,200的壓箱錢,200的衣服錢,還有200塊錢用來打個金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