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開了多少錢,都在李天明心里記著呢,二林開了58塊錢,之所以郝老四比二林多兩塊錢,那是因為郝老四跟著刨了兩天的管溝。
“你說我給你的少了,行,我和你算筆賬,你是小工,一個月25,一個半月是37塊5毛,對不對?”
郝老四不知道李天明是什么意思。
“對!”
“我給你了嗎?”
“給……給了!”
“提前一天完工,所有人獎勵兩塊錢,最后提前了一個禮拜,那14塊錢的獎金,我給你了嗎?”
“給了!”
“我給你的,是不是比這個多?”
郝老四的底氣已經明顯不足了。
“是!”
這時候周圍的鄰居已經有人出來了,其中也有不少是剛從市里回來的。
“大家伙拿到手的,都要比應得的工錢多一點兒,每個人都不一樣,為什么?大家伙干的活,出的力,我心里都有一本賬,有的人出的力多,我就和廠里多爭取一些作為獎勵,怎么著?我給你多要來了,還要出毛病了?”
郝老四這會兒已經后悔自己太莽撞了。
“天明,我……我糊涂了,是我的不對,你……千萬別往心里去!”
憑什么不往心里去。
李天明沒指望人人都念他的好,可也不能干出恩將仇報的事。
“郝老四,我立下的規矩,誰開了多少,不許互相打聽,也不許把自己拿了多少錢和別人說,你壞了規矩。”
說完,李天明轉身進了屋,沒再理會院子里的郝老四。
臨進門的時候,朝正房屋看了一眼,一個人影一閃而過。
李學成靠著被垛,神情復雜,他拿了150,比應得的工錢多出來很多。
“郝老四,多出來的錢,都是天明朝廠里伸手要來的,你咋還不知足。”
“都說了,不讓互相打聽,你咋記不住呢!”
“活該,你是自己把路給走絕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這件事很快就傳遍了全村。
有的人暗自慶幸,自己沒壞了規矩,有的已經壞了的,則帶著僥幸心理,希望不會被李天明知道。
只有郝老四被當做了儆猴的那只雞。
當天夜里,郝老四的父母先去找了李學慶,說起這件事,求著李學慶幫忙說情。
“沒用!”
李學慶心里清楚,如果他去幫著說情的話,李天明肯定會賣他這個面子。
可一旦開了口,往后爺倆的交情可就不一樣了。
為了一個不相干的郝老四,影響到他們爺倆的關系。
憑啥?
“當初讓你們家老四跟著一起去,是看他三十多歲,沒個媳婦兒,想著讓他賺點兒錢,走的時候,我也說得明白,到了市里,萬事都得聽天明的,別人都聽,咋就你家老四特殊?”
郝家老兩口聽著,一句話都不敢說。
兩人都是老實巴交的,前面三個兒子也一樣,唯獨這個老四不省心。
“天明既然把規矩立下了,就是不想鄉里鄉親的因為錢上的事鬧意見,老四把規矩壞了,誰說什么都沒用,這樣吧,下回要是還去攬工,我和天明說說,把老三帶上,他家孩子多。”
能說成這樣,要是還不滿意,那就是不識抬舉了。
“老三要是能去也行,也行!”
老兩口千恩萬謝地走了。
回到家把事情一說,郝老四當然不樂意,當著父母的面,就和還來不及高興的郝老三打了一架。
又讓全村的人看了半宿的笑話。
“他爹,你說天明也是夠狠的。”
李學農家里。
方艷梅裹緊了被子,只露出一個腦袋,趴在炕上,看向抽煙的李學農。
“放的啥屁,天明哪狠了。”
“郝老四啊!說不上他去,往后還真不讓去了?”
“那又咋了?無規矩不成方圓,郝老四壞了天明的規矩,不給他個教訓,往后別人都得有樣學樣,還咋管人。”
說著,伸手摸了摸蓋在被子上的棉襖。
城里人的東西就是好,這棉襖又厚實又軟和。
“他爹,我……和你商量個事。”
李學工聞言,臉色頓時變得有些不耐煩。
方艷梅不說,他也能猜到,肯定又是為了那個不省心的小舅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