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強這些年帶著人在城里攬工,平時也就是動動嘴,四處走走關系,又不想張學振那樣,平時在工地跟著鄉親們一起干,早就養出了一身的懶肉。
現在這死冷寒天的,讓他掄著鋤頭刨地,還真是難為他了。
只一天干下來,本就不舒坦的身子,更是累得差點兒散了架。
一直干到天色傍黑,李天明才大發慈悲開了恩。
“咋樣?累不累?不如跳那個貼面舞有意思吧?”
李光強哪敢應聲,他現在是勞動改造期間,但凡敢放一個閑屁,估計都得被李天明給揍上一頓。
“不累,不累!”
李天明也不搭理他,扔掉煙頭,轉身就走。
李光強趕緊跟上。
等回到家,四萍已經下班了,還把她和李光強的兒子清源給接了過來。
“舅!”
好小子,才兩歲就知道跟舅舅親。
李天明俯身將孩子抱起來。
“哥,光強他……”
李光強大冷天的去刨地,這事已經在村里傳開了,四萍即便在廠里,也聽說了。
“咋了?這就心疼了?”
四萍也猜到了這里面肯定有事,想問又不敢問。
“四萍,我沒事兒,總不動彈,偶爾干點兒活,還覺得挺好受的!”
李光強說著,偷偷瞄了眼李天明的表情。
他現在要力爭好的表現,爭取早點兒回歸到革命群眾的隊伍當中來。
吃過晚飯,李光強實在撐不住,早早地就回西廂房躺下了。
抓緊時間休息,誰知道到了明天,李天明又要咋折騰他呢。
他這邊歇下了,李學工和石淑玲也找了過來。
無論誰問,李天明就是不吐露實情,被問得急了,也只是說,李光強在城里犯了懶病,帶他回來調理調理。
可是……
有這么調理人的嗎?
“爸,媽,你們勸勸我哥,剛才吃飯的時候,光強端著飯碗的手都在抖!”
“勸啥?”
石淑玲從一開始就瞧不上這個女婿,雖說現在長本事了,有錢了,可在她眼里,還是一身的毛病。
張學振和他一樣進城攬工,可人家啥事都搶在前面,不像他,就知道擺動那張嘴。
油腔滑調,油嘴滑舌的,越來越不像個農村人。
“我看這樣挺好,早就應該治治他了,天明,下手別留情,非得把他這一身的懶病給治過來!”
呃……
連爹媽都不管了,這下可咋整?
四萍再怎么擔心,也攔不住李天明給李光強“治病”,從這天開始,每天一大早,李天明就帶著李光強去工地,一直干到天色傍黑才回家。
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這些年,李大工長啥時候干過活啊,現在也沒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上來就直接把勞動強度拉滿,誰能受得了。
李光強每天都過得生不如死,可卻不敢有一句怨言,被人問起來,也只會說……
我大舅哥是為了我好!
他還能堅持,可四萍忍不了了。
“你今天必須給我說明白,你到底咋惹著我哥,你要是不說,我……我就不跟你過了!”
李光強正躺在炕上裝死,聽到這話,連忙翻身坐了起來。
“說啥呢,咋能不過了,咱不過了,清源咋辦?你還想讓他缺爹少娘的!”
“那你說,到底咋回事,你要是不說,趁早自己回前幫村,我帶著清源過!”
這些日子,她已經問了無數次,可李光強那張嘴像是被焊上了一樣,就是不肯說。
“我……”
“別以為我是嚇唬你!”
李光強想去拉四萍,卻被四萍抬手給擋開了。
“說!”
李光強苦著臉,他干的那種事,咋好意思跟媳婦兒說啊!
可眼見不坦白是不行了。
“四萍,我……我干混賬事了!”
混賬事?
“到底啥事?”
“我在城里……城里認識了一些人,他們帶我去……去參加了那個舞會!”
“啥叫舞會?”
“就是跳舞!”
跳舞?
“跳舞咋了?”
四萍也跳過舞,當初縣里組織跳忠字舞,她還是村里的代表呢。
“不是你想的那種舞,是……摟著腰,貼著臉……”
啪!
李光強話還沒說完,四萍就一個大嘴巴子掄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