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再好,也不如家里待著舒坦。
吃過早飯,趁著天還涼快,李天明扛著鋤頭出了門。
他不在家,家里的自留地都是宋曉雨在種。
可她畢竟不是農村長大的,結婚后,李天明是個疼媳婦兒的,輕易不讓她下地干活。
那自留地……
李天明昨天傍晚去看了一眼,弄得跟狗啃的一樣。
今天沒啥事,他過去歸置歸置。
“天明,這是下地啊?”
“去自留地瞅瞅。”
和鄉親們打著招呼,李天明到了山腳下的那片自留地。
別看一家只有幾分地,當初困難時期,可是派上了大用場。
說起來,還得感謝李學慶,別的村都把自留地歸入大集體的時候,李學慶硬是頂著壓力,甭管誰來,就是不同意。
“三叔!”
李學工比李天明來得還要早,已經在地里干上了。
“咋不多睡會兒,你家那塊地,等會兒我就給拾掇了。”
李天明下到地里,將結塊的土搗碎。
“躺不住,閑著也是閑著。”
叔侄兩個說了幾句,便悶頭干了起來,直到太陽曬著后脊梁,才放下手里的活,找了棵大樹納涼。
“三叔,抽這個!”
李天明遞過去一根煙。
“這又是啥牌子的?”
李學工接過,看著過濾嘴上的洋碼子。
“香江帶來的,誰知道叫個啥牌子。”
李學工笑了:“得嘞,我也開開洋葷。”
將煙點燃,深吸了一口,滿臉的享受。
“三叔,我把天洪放在香江了,我三嬸兒沒埋怨我吧?”
“埋怨啥?以前還不是一年到頭回不了幾次家,跟著你,我和你三嬸兒都放心,要不是你愿意帶著他,天洪跟我一樣,都得是土里刨食,吃苦受累的命。”
對李天明,李學工夫婦兩個是打心里感激的,只是作為長輩,不好意思把感謝的話,掛在嘴上說。
“出去見見世面挺好,甭跟我一樣,去趟縣城都找不著北。”
叔侄兩個正說著,又有人朝這邊走了過來。
到了跟前又停下了腳步,猶豫了半晌,還是低著頭,下到了地里。
“這老東西!”
李學工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看那人的眼神,一百個瞧不上。
“天明,你沒把村里的股份給他就對了。”
來人正是杜立德,現在的他看上去比年前更老了。
還不到六十的年紀,頭發已經花白了,腰也彎了下去,沒掄幾鋤頭,就一陣咳嗽。
“他又咋了?”
這些年,李天明從不主動打聽杜家的事,他又經常不在家,杜家發生啥,沒人和他說,他還真不知道。
“作妖唄!你不是把股份給他家的二閨女了嘛,這老東西也不知道是咋想的,堵著門的去要,鬧了好幾場了,真要是把二閨女給鬧得冷了心,看以后誰還管他。”
李學工的聲音不小,杜立德明顯是聽見了,掄起鋤頭都是有氣無力的。
“杜巧沒給他吧?”
“二丫頭傻啊?股份多金貴,他們兩口子能不知道?前些日子鬧那一場,杜巧說了,從今往后,袁新剛不算倒插門,家里的事袁新剛做主,把那老東西氣得好幾天都沒出門。”
杜立德聽不下去了,背著身,扛起鋤頭就走。
“他還知道害臊!”
李學工譏笑道。
李天明沒說話,只是看著杜立德。
上一世的這個時候,李天明已經把日子過起來了。
杜立德夫婦沾他的光,小日子過得別提多舒坦了。
逢人就講自己有眼光,找了個好女婿。
這一世,好女婿注定是要和他無緣了。
要是老老實實的,將來袁新剛和杜巧夫婦還能幫他養老,要是再作,凄涼的晚年已經可以預見到了。
“三叔,我去弄點兒柳條,等會兒咱把幾家的架子搭起來。”
黃瓜和洋柿子已經開始抽條了,再不搭架子,一場雨下來,秧蔓能爬的到處都是。
“行啊!你去,我再把地耪一遍。”
山上就有大柳樹,李天明去了沒一會兒就下來了,扛著一大捆粗壯的柳條。
“三叔,呃……”
李天明突然看到一輛小轎車,朝他們這邊開了過來。
哪來的?
車停在跟前,隨后車門打開下來了一個西裝革履的老人。
瞧著衣著不像是領導干部,這年頭當領導的都穿中山裝,跟前有穿西服的。
“天明,找你的?”
李學工看著對方,好奇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