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頭發凌亂,雙眼紅腫,仿佛承載著整個世界的悲傷。
沈青云輕輕推開房門,腳步聲驚動了沉浸在悲痛中的少年。
程舟海抬起頭,眼神空洞而迷茫,如同迷失在黑暗中的孤舟。
周文通率先打破沉默,他放緩語氣,聲音里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程舟海同學,別太難過。我們是警察,想了解一些情況,你家里最近有沒有出現什么異常?比如有沒有奇怪的人來拜訪,或者接到奇怪的電話?”
程舟海機械地搖了搖頭,喉結上下滾動,卻始終沒發出任何聲音。
他垂眸盯著自己的腳尖,手指無意識地揪著床單,指節泛白,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沈青云目光如炬,靜靜地觀察著程舟海的一舉一動。
他緩緩走到床邊,在距離程舟海半米處蹲下,與少年保持平視。
沈青云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程舟海,我再問一遍,昨晚你在哪里?”
程舟海身體猛地一僵,抬起頭與沈青云對視,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轉瞬即逝,隨即又低下了頭,沉默不語起來。
周文通見狀,眉頭微皺,輕輕扯了扯沈青云的衣角,低聲說道:“領導,他現在情緒這么差,要不我們先……”
沈青云抬手示意周文通噤聲,目光依舊緊盯著程舟海,再次開口語氣更加嚴肅:“程舟海,昨晚你在哪里,這很重要。”
程舟海咬著嘴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許久才擠出一句:“我在度假村,和同學們在一起。”
“和哪些同學?”
沈青云卻繼續問道:“具體在做什么?”
程舟海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眼神游移不定的說道:“就和大家聊天、玩游戲,沒什么特別的。”
“三次。”
沈青云突然說道,聲音冷冽如冰。
程舟海一臉茫然,抬頭看著沈青云:“什么三次?”
“我問了你三次昨晚的行蹤,每次你的回答都像是在背臺詞。”
沈青云的聲音平靜,卻讓房間里的氣氛驟然降至冰點:“你在隱瞞什么?”
程舟海的眼眶再次蓄滿淚水,他猛地站起身,情緒激動地喊道:“我沒有,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們為什么要這樣逼我?我爸媽都死了……”
話還沒有說完,他已泣不成聲,跌坐在床上,雙手抱頭,身體劇烈顫抖。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程舟海的老師快步走進房間。
她心疼地將程舟海攬入懷中,怒視著沈青云和周文通:“你們怎么能這樣,他還是個孩子!現在正是最脆弱的時候,你們的問題只會傷害他!明天我會帶他過去,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沈青云沒有再說什么,看了一眼周文通,便轉身離開了這里。
隨后。
走到門口的他,對幾個清江市公安局的民警說道:“留下兩個人看著他們,保證這孩子的安全。”
“是。”
眾人紛紛點頭答應著。
畢竟這位可是省公安廳的領導,沒有人敢不聽他的話。
離開度假村的路上,沈青云坐在那里沉思著,許久之后忽然說道:“小周,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奇怪?”
“這個……”
周文通猶豫了一下,低聲道:“領導,男孩子才十幾歲,剛經歷這么大的變故,我實在不覺得他會是兇手。咱們這么逼問他,是不是有點過了?”
沈青云望著窗外飛速后退的樹木,沉默良久緩緩說道:“按照過去的情況,滅門殺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周文通一愣神,思索片刻后回答:“滿門抄斬,一個不留。”
“沒錯。”
沈青云收回目光道:“一家五口,四人遇害,唯獨程舟海逃過一劫。這僅僅是巧合?而且,他的反應、回答,都太可疑了。我們不是在冤枉他,而是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接近真相的線索。作為警察,我們必須保持懷疑,哪怕對象是個孩子。”
周文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車內再次陷入沉默,只剩下發動機的轟鳴聲。
夜色漸深,前方的道路在車燈的照射下延伸向未知,而這起滅門案的真相,也如同隱藏在黑暗中的謎團,等待著沈青云和周文通去揭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