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
手機上收到了一條消息,赫然是一個私人會所的地址。
沈青云沒有多想,晚上下班的時候,便讓宋師傅送自己前往這個名叫云溪的會所。
可等他來到這里才發現,這個地方竟然非常的豪華。
鎏金雕花大門在暮色中緩緩敞開,暖黃燈光裹挾著沉香氣息撲面而來。
沈青云踩著波斯地毯往里走,穹頂垂下的水晶吊燈將他的影子切成細碎的光斑。
走廊兩側陳列著宋代官窯青瓷,每件都用獨立展柜密封,射燈掃過時釉面流轉著幽藍光暈。侍應生躬身引路,黑色制服上的銀線刺繡隨著動作若隱若現,空氣中浮動著若有似無的雪松香。
包廂門推開的瞬間,水晶燭臺將三人的面容照得纖毫畢現。
張鳳鳴倚在真皮沙發上,正說著話什么,他身旁坐著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鬢角染霜卻梳得一絲不茍,鱷魚皮腕表表盤折射出冷光。
“常務,給您介紹下,這是常瑞龍常總。”
張鳳鳴起身對沈青云笑著說道,他很熱情,直接說道:“常總的父親曾是咱們魯東省委副書記,現在退居二線享清福了。”
沈青云眉頭皺了皺,有點意外。
常瑞龍微笑著伸手,腕間沉香木手串與沈青云衣服袖口的金屬紐扣輕輕碰撞:“久仰沈廳大名,雷霆手段,連我這生意人都聽得熱血沸騰。”
聽到他的話,沈青云不動聲色地收回手,指尖在褲縫處蹭了蹭。
常瑞龍的眼神像掃描儀般在他身上逡巡,看似熱情的笑容里藏著打量的鋒芒。
他注意到茶幾上擺著的茅臺酒,瓶身浮雕的祥龍在燭光中張牙舞爪,旁邊的冰桶里,八二年的拉菲酒瓶正緩緩滲出冷凝水珠。
說起這個來,沈青云就忍不住吐槽。
也就國人才會覺得八二年的拉菲用之不竭,事實上那一年拉菲酒莊根本就沒有生產多少葡萄酒,這么多年過去,早已經被人喝光,市面上的這些大部分都是贗品,偏偏這幫有錢人卻樂此不疲,簡直讓人無語。
只能說,有些騙子是真的不騙窮人。
“常總謬贊,職責所在而已。”
沈青云落座時特意選了離門最近的位置,腰背挺直與松軟的沙發保持距離。
“不知道常總是做什么生意的?”
他看著常瑞龍開口問道。
對方既然約了自己在這里見面,沈青云總歸要打探一下對方的底細。
“小打小鬧而已。”
常瑞龍轉動著高腳杯,紅酒在杯壁留下暗紅酒痕,笑著說道:“我是做地產生意的,泉城的舊城改造、清江市的碼頭開發,都有我些微股份。”
說著話,他突然湊近沈青云,煙草混著雪松的氣息撲面而來,低聲說道:“聽說沈廳正在查南華集團,那謝南華之前可沒少壞我生意。”
沈青云瞳孔微縮,卻端起茶盞輕抿,滾燙的普洱熨過喉頭,他淡淡地說道:“辦案講究證據,現在定論還早。”
他余光瞥見張鳳鳴坐在那里,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倒像是在看場好戲。
席間推杯換盞,常瑞龍從字畫收藏聊到政商之道,話語間總似有意無意提及某位退休領導的往事。
沈青云始終淺嘗輒止,用茶代酒,應答時像戴著無形的面具。
當常瑞龍說到人脈就是資源的時候,他注意到對方右手小指戴著的和田玉扳指,雕工繁復的饕餮紋仿佛要將光線吞噬。
從始至終,幾個人誰也沒有再談起清江市的事情。
眼看著飯局到了尾聲,常瑞龍拍了下手,一個人走了進來,手中端著一個瓷瓶。
“這是宋代的汝窯,我這個人是粗人,不知道真假。”
常瑞龍笑著對沈青云說道:“聽說沈廳有一雙火眼金睛,你回頭幫我掌掌眼,怎么樣?”
“哈哈哈哈。”
沈青云頓時笑了起來,他看著常瑞龍,隨即淡淡地說道:“這個就算了,我這個人抓犯人的時候是火眼金睛,但欣賞古董卻沒有那個水平,實在是愛莫能助。”
說完這番話,他站起身看向常瑞龍和張鳳鳴:“不好意思,今天讓常總破費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