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朝貴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臉色嚴肅的說道:“太平縣的調查結果,比想象的復雜。”
沈青云坐下時,注意到他眼底的紅血絲,顯然是熬了不少夜。
“吳橫山的問題坐實了?”
沈青云開門見山的問道。
“何止是他。”
蕭朝貴從抽屜里拿出份復印件,紙張有些模糊,顯然是多次復印的結果。
“教師工資被挪用一千萬,其中兩百萬進了劉少偉的公司賬戶,簽字的人是劉少偉的妻子。”他頓了頓,像是在鼓足勇氣:“這件事不簡單。”
紙張落在桌面的輕響,在寂靜的辦公室里格外清晰,像一塊石頭投入平靜的湖面。
沈青云眉頭皺了皺,他也沒想到,會有這么多問題。
“還有更棘手的。”
蕭朝貴嘆了一口氣,從文件柜里拿出一個密封袋,里面裝著一份檢測報告,對沈青云臉色嚴肅的說道:“我們在電鍍廠的廢料里,檢測出了國家明令禁止的重金屬,含量超標幾十倍,排污管道直通北河。”
沈青云的指尖劃過報告上“北河村”三個字,那里的村民癌癥發病率是全市平均水平的三倍,這個數據是他上次暗訪時親眼看到的。
窗外的陽光突然變得刺眼,他想起劉福海在常委會上說的“太平縣是經濟排頭兵,要重點保護”,只覺得一陣寒意從脊椎升起,讓他不寒而栗。
這幫家伙,到底還是人么?
什么事情都敢做,他們到底有沒有把老百姓放在心里?
“這份報告,省紀委知道嗎?”
沈青云想了想,對蕭朝貴問道。
蕭朝貴搖了搖頭,眼神里帶著猶豫和掙扎:“我還在猶豫……牽出的人太多,上到省里的領導,下到縣里的干部,一旦曝光,怕常山市的天徹底塌了,經濟也會受到重創。”
沈青云的表情平靜,緩緩說道:“該塌的,遲早要塌。”
他拿起那份復印件,目光堅定的說道:“捂著蓋著,只會讓更多的老百姓受害。朝貴同志,把完整報告準備好,明天我去省里一趟,直接向田書記匯報。”
“好。”
蕭朝貴點點頭,他自然明白沈青云的意思,看樣子他是打算把這件事給扛起來了。
沈青云沒有再說什么,轉身走出了蕭朝貴的辦公室。
離開了市紀委大院,坐在車里,沈青云抬頭望向市委的方向,夕陽的余暉給大樓鍍上了一層金色,卻掩蓋不住它背后的陰暗。
劉福海的調研車隊應該正在返回市區的路上,那些被粉飾的政績、被掩蓋的罪惡,終究要在陽光下暴露。
他摸出手機,撥通湘南省委書記田富國的私人電話。
聽筒里傳來田富國沉穩的聲音:“青云啊,有事?”
“田叔叔。”
沈青云聲音穿過車流的喧囂,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我在常山市太平縣發現了一些東西,這次可能要驚動不少人,包括省里的一些老領導。”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只能聽到輕微的呼吸聲,隨后傳來田富國的回應,語氣凝重卻帶著力量:“我在省委等你,你馬上過來。”
掛了電話,沈青云看著車窗外飛逝的街景,路燈次第亮起,給這座城市帶來了光明。
他知道,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
常山市的平靜只是表象,而他和劉福海之間的較量,才剛剛進入最關鍵的階段,這場關乎常山市未來的斗爭,已經到了不能退縮的時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