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富國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淡淡地說道:“你覺得這把傘是誰?”
沈青云沉默了三秒,抬起頭時眼神異常堅定:“我懷疑是劉福海。”
田富國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拿起那份材料,再次看了起來。
許久之后。
田富國緩緩說道:“一個市委書記,不是你說有問題,就一定有問題的。”
作為省委一把手,他考慮問題的時候,自然不能僅僅憑借沈青云的一句話,就斷定劉福海是貪官,證據這個東西是非常重要的。
“省報的韓記者出事之前,曾經找過我。”
沈青云平靜的說道:“她反應了一些問題,是關于劉福海的兒子劉少偉的。”
“這只是韓月的一面之詞。”
田富國拿起茶杯,卻沒喝,而是淡淡地說道:“沒有實證,不能隨便給一個市委書記扣帽子。”
這是官場的規矩。
任何時候,如果沒有真憑實據,就想要對一個市委書記下手,那是絕對不可以的。
“我知道沒有實證。”
沈青云的目光掃過田富國辦公桌上的“求真務實”字帖,緩緩說道:“但所有線索都指向他。邵文輝、李秀蓮和顧尚文這些人,都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而且這些人都跟他有著很深的關系,甚至跟劉少偉也都有往來。”
有些話不需要說的那么明白,田富國也是聰明人,怎么可能不明白沈青云的意思。
如果一個可能是意外,但常山市出了問題的這些干部,都跟劉福海有關系,那就意味著他這個人也很可能存在問題。
手指在太陽穴上按了按,田富國忽然覺得辦公室里的檀香似乎變得有些嗆人。
“你知道扳倒一個市委書記意味著什么。”
看向沈青云,他的聲音透著疲憊,緩緩說道:“常山的班子會徹底動蕩,經濟至少停滯半年。”
“但如果不查,老百姓的日子怎么過?”
沈青云的聲音陡然提高,目光看著田富國說道:““河村的孩子已經開始出現鉛中毒癥狀,教師們三個月沒拿到足額工資,拆遷戶住不上安置房……這些難道是小事?”
田富國望著窗外的雪松,沉默了足足五分鐘。
沈青云能聽見墻上掛鐘的滴答聲,像在為這場僵持計時。
“你讓蕭朝貴把所有證據鏈補全。”
田富國突然開口,語氣里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沉聲說道:“尤其是資金流向和人事關聯,一點都不能含糊。”
“我已經讓他加派人手了。”
沈青云站起身,對田富國說道:“劉福海最近在各區縣調研,怕是在銷毀證據。”
“我讓人盯著他。”
田富國拿起紅色保密電話,對沈青云說道:“省紀委會派人明天去常山,名義上是檢查黨風廉政建設,實際就是盯住劉福海。”
說著話,他看向沈青云,嚴肅的說道:“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動他,包括你。”
沈青云有點意外。
田富國已經繼續說道:“調查的時候,以調查劉少偉為主,不要碰劉福海,畢竟他是市委書記,明白嗎?”
“明白了。”
沈青云馬上明白了田富國的意思。
如果市紀委調查劉福海,那叫越權,畢竟紀委要歸黨委領導的。
但如果調查劉少偉,那就是例行公事了。
說白了,不管做什么,都要合法合規,只有這樣才會不給對手留下任何把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