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抹了把汗,氣息尚未平復。
“坐。”
沈青云示意他坐下,遞過一杯溫水,這才開口問道:“詳細說說。”
田野接過水杯,指尖微微發顫:“案發時間是一個星期前晚上十點多,君山縣開發區的產業路上。受害者是一對散步的夫妻,丈夫當場死亡,妻子重傷昏迷,現在還在icu。肇事車是一輛白色瑪莎拉蒂,登記在周勁松的大舅哥名下。”
他從公文包里掏出一沓照片,攤在桌面上:“這是案發現場的照片,輪胎拖痕有近五十米,明顯是故意頂撞后拖行,性質極其惡劣。”
沈青云拿起照片,死者倒在血泊中的畫面刺得他眼睛生疼。
“肇事者呢?”
沈青云開口問道。
“案發第二天,一個叫王鐵軍的中年男人去自首,說自己借了周明軒的車開,酒后肇事。”
田野指著另一張照片,直接說道:“這人是君山縣的一個包工頭,有酒駕前科。縣交警部門已經初步認定了他的責任。”
“那怎么又牽扯到周明軒?”
沈青云不解的問道。
從這些情況來看,這個案子和周明軒是沒有關系的。
“負責案件的交警叫李剛,是個轉業軍人。”
田野的語氣透出一絲贊許,對沈青云解釋道:“他在給傷者做筆錄時,昏迷的傷者斷斷續續說過一句開車的是個年輕娃。李剛心里起了疑,悄悄調了沿途監控,發現案發時駕駛座上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穿著限量版球鞋,和周明軒社交媒體上的照片完全吻合。”
沈青云的臉色沉了下來:“所以王鐵軍是頂罪的?”
“應該是。”
田野點頭,對沈青云說道:“李剛怕縣里壓案,直接把材料舉報到了市公安局。我已經讓技術隊比對監控畫面,結果很快就出來。”
沈青云靠在椅背上,望著窗外掠過的流云。
短短一個月,先是白樂天,現在又是周勁松,華陽的官場像是被捅開的馬蜂窩,不斷冒出齷齪事。
他捏了捏眉心,想了想說道:“周勁松知道這事嗎?”
“目前應該還不知道。”
田野遲疑了一下,對沈青云問道:“不過很快就知道了,我已經讓市交警支隊的人去詢問周明軒了…”
頓了頓。
他小心翼翼的看著沈青云說道:“用不用把人撤回來?”
“不用。”
沈青云打斷他,眼神銳利如刀,直接說道:“繼續查,把王鐵軍和周明軒的關系、資金往來都查清楚,一有結果立刻匯報。”
田野剛離開,沈青云的目光就落在了桌角的市委常委名單上,周勁松的名字被紅筆圈在角落。他拿起鋼筆,在旁邊重重畫了個問號。
………………
與此同時,華陽市某個小區的一棟別墅里正上演著截然不同的混亂。
周勁松推開門時,玄關處散落著幾只啤酒瓶,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酒氣和哭泣聲。
妻子劉梅坐在沙發上,頭發凌亂,看見他進來就撲了上來:“老周,怎么辦啊?公安局的人剛才來家里了。”
周勁松的目光掃過縮在沙發角落的小兒子周明軒,男孩穿著印著骷髏頭的衛衣,手指還在無意識地摩挲手機殼上的瑪莎拉蒂標志,臉上滿是驚恐。
“到底怎么回事?”
他的聲音像淬了冰,冷冷的問道。
“前幾天……前幾天明軒喝多了開車出去,在君山撞死了人……”
妻子劉梅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我當時嚇壞了,就給我哥打電話,讓他找了個老鄉頂罪,誰知道,誰知道今天交警突然來家里查車,還問明軒案發當晚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