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耀祖的皮鞋跟在地面磕了兩下:“沒問題,我住得近,騎車十分鐘就到。”
………………
第二天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辦公桌上織出條紋陰影時,沈青云已經聽完了市教育局的工作匯報。
張耀祖把第四杯茶放在他手邊,筆記本上按順序記著各部門的重點:“十點是住建局,他們想匯報老城區改造。十一點半是南港區區委書記張君寶,說要當面匯報供暖問題。”
沈青云在“南港區”三個字下畫了道橫線:“讓他們下午來,中午出去吃點東西。”
“好的。”
張耀祖連忙點頭。
很快,時間來到了中午。
沈青云帶著張耀祖和周大偉來到外面吃飯。
之所以沒去市委的食堂,主要是因為他身份擺在那里,真要是去食堂,一堆人都得起身問好,實在是有點擾民了。
沈青云可是很清楚基層干部工作人員的想法,本來工作就夠辛苦了,吃飯的時候還得給領導打招呼,那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市府街的“老濱州菜館”掛著褪色的紅燈籠,玻璃門上貼著“今日供應:酸菜白肉鍋”。
沈青云剛坐下,就見張耀祖反手帶上門,對著穿軍大衣的老板笑了笑:“三碗米飯,一份鍋包肉,再來個酸菜粉。”
“好嘞!”
老板掀開門口的棉門簾,后廚傳來鐵鍋碰撞的脆響。
他轉身時,沈青云注意到他腰間別著個暖水袋,橡膠表面已經起了皺。
“這屋怎么有點冷?”
沈青云把圍巾解下來搭在椅背上,指尖碰了碰玻璃窗,冰涼的觸感順著指縫蔓延:“供暖不行?”
老板往爐膛里添了塊煤,火苗“騰”地竄起來,映得他臉頰發紅:“您是外地來的吧?”
他搓著凍得發紅的手,指關節有些變形:“咱濱州的供暖啊,這幾年就沒熱乎過。管道是老的,鍋爐是舊的,熱力公司說改造沒錢,老百姓在家得穿棉襖。”
張耀祖往沈青云碗里夾了塊鍋包肉:“去年冬天更邪乎,我丈母娘家室溫才十二度,天天抱著電熱扇過。”
他的臉上此刻堆著無奈的笑,對沈青云解釋道:“打了無數次投訴電話,熱力公司就說正在檢修。”
“檢修了多久?”
沈青云的筷子在碗里停住,不解的問道。
“從十一月說到三月,開春了也沒修好。”
老板端著酸菜粉過來,搪瓷盤邊磕掉了塊瓷,無語的說道:“您看我這屋,墻角都長毛了。實在沒法子,自己裝了個小鍋爐,每天燒煤也得百八十塊。”
他往爐膛里啐了口唾沫:“熱力公司的老總住別墅區,人家自己燒壁掛爐,哪管咱老百姓的死活?”
沈青云放下筷子時,瓷碗與桌面碰撞發出輕響:“吃完去熱力公司看看。”
張耀祖的手頓了頓,隨即低聲說道:“老板,要不先讓他們來匯報?直接過去怕是……”
“看看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