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仲河的事情很快在濱州市引發軒然大波,畢竟是市委副書記,堂堂的三把手,他的影響力還是很大的。
不過幸好,沈青云和劉彥昌都不是那種沒有見識的人,很快便穩定了大局。
接下來的半個月時間里,沈青云這個市委書記干脆把黨群方面的工作也攬了過來,每天忙碌不已,總算把衛仲河留下的爛攤子收拾好了。
而在這期間,省委組織部下發文件,正式調朱曉元擔任濱州市委副書記。
半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一月初的濱州,寒風卷著碎雪抽打在市委大院的鐵柵欄上,發出嗚嗚的聲響。
門口的紅色歡迎橫幅上,“熱烈歡迎朱曉元同志到濱州工作”的金字結了層薄冰,被北風扯得獵獵作響。
沈青云站在臺階最上層,黑色羽絨服的拉鏈拉到頂,露出里面深紅色的羊絨衫,左手戴著深藍色毛線手套,右手卻沒戴,正反復摩挲著口袋里的鋼筆。
那是他剛到濱州時,父親贈的英雄牌金筆,筆帽上的鍍鉻早已磨出細密的劃痕,此刻被掌心的溫度焐得微微發燙。
七點五十八分,三輛黑色轎車組成的車隊頂著風雪出現在黃河路盡頭,車頭的積雪堆得像小丘。
第一輛考斯特的車窗緩緩降下,露出高長河被凍得發紅的鼻尖,這位省委組織部長正低頭對著保溫杯哈氣,花白的眉毛上沾著雪粒。
他凌晨四點剛從燕京趕回來,高速因雪霧封了兩小時,一路闖了不少冰轍。
“高部長一路辛苦!”
沈青云快步走下臺階,皮鞋踩在結冰的水磨石地面上,差點打滑,他下意識抓住旁邊的漢白玉欄桿,冰涼的觸感順著指尖竄上來。
市長劉彥昌緊隨其后,軍綠色棉大衣的領口豎著,遮住半張臉,公文包被他緊緊抱在懷里,生怕里面的會議議程被風雪打濕,邊角已經被反復翻看磨得起了毛。
高長河下車時,沈青云注意到他的黑色棉鞋鞋底結著冰碴,褲腳還沾著凍硬的泥塊。
“青云同志啊,濱州的風夠勁!”
高長河摘下手套,露出凍得發紫的手指,用力握了握沈青云的手,掌心的老繭硌得人發疼,“給你送干將來了,這天氣趕路,算是給曉元同志接風了。”
說著話,他側身讓出身后的人。
朱曉元站在風雪里,軍綠色棉大衣的帽子扣在頭上,露出的額頭上滲著細汗,
可能因為車里暖氣開得太足,這位四十八歲的新任市委副書記摘下帽子,露出被壓得有些亂的頭發,鼻梁上架著副黑框眼鏡,鏡片上沾著雪點,他趕緊用手套擦了擦,鏡片后的眼睛卻亮得驚人。
“沈書記您好,我是朱曉元。”
他伸出的手寬厚有力,握手時微微欠身,指腹的繭子蹭過沈青云的掌心,那是常年握筆留下的痕跡,此刻凍得有些僵硬。
沈青云的目光落在他胸前露出的鋼筆上,派克i系列,筆帽夾著枚褪色的黨徽,被棉大衣的紐扣壓得有些變形:“曉元同志辛苦了,這么大的雪趕過來。”
“應該的。”
朱曉元笑著點點頭。
看的出來,對于沈青云他還算客氣。
沈青云也沒有廢話,側身開始介紹身后的班子成員,聲音被風吹得有些散:“這位是劉彥昌市長,主管政府全面工作;這位是宣傳部長楚俊生,剛把供暖問題的整改報道登上了省報頭版,昨天還在雪地里跟拍熱力搶修……”
介紹到紀委書記熊楊時,朱曉元的目光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