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記……”
田峰山放下材料,聲音里帶著濃濃的愧疚,他站起身,對著沈青云深深鞠了一躬:“這是我的失職,是我這個市公安局長做的不到位。青風縣有這樣的黑惡勢力,我竟然一點都不知道,我對不起青風縣的老百姓,更對不起李政和書記!”
沈青云看著他,心里沒有責備,只有一種沉重的無奈。
田峰山這個人,他之前接觸過幾次,雖然有些謹慎,但本質不壞,只是青風縣的水太深,張興旺的關系網又太密,田峰山就算想查,恐怕也很難摸到真實情況。
“老田,你先坐下。”
沈青云的語氣緩和了些,對田峰山說道:“現在不是說失職的時候,而是要想辦法解決問題。你說說,看完這些材料,你有什么想法?”
田峰山坐下,雙手放在膝蓋上,手指緊緊攥著褲腿。
他沉默了幾秒,才開口對沈青云小心翼翼的說道:“沈書記,張發達這幫人,簡直是無法無天!放高利貸、開賭場、逼良為娼,每一條都夠判重刑的!我現在就回去調人,把張發達和他手下的打手全都抓起來,好好審一審,看看他們還干了多少壞事!”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語氣里又多了幾分猶豫:“只是沈書記,現在抓他們,會不會打草驚蛇?畢竟李政和書記的案子還沒破,我們還沒查到張興旺跟這案子的直接關聯。萬一抓了張發達,張興旺慌了神,把跟李書記案有關的證據銷毀了,或者跑了,那我們就很難給李書記一家一個交代了。”
這正是謝俊文之前擔心的問題,也是田峰山的顧慮,他們都怕太早動張家人,影響李政和滅門案的偵破。
沈青云看著田峰山,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敲,陷入了沉思。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的臉上,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陰影里,眼神里透著復雜的光。
田峰山的顧慮沒錯,可如果因為這個就放任張發達繼續作惡,那他們這些政法干部,跟那些包庇黑惡勢力的人,又有什么區別?
而且,他心里有個更大膽的想法。
張發達是張興旺的弟弟,兩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如果他們抓了張發達,張興旺肯定會慌,一慌就容易出錯,說不定會主動聯系背后的保護傘,到時候不僅能查到李政和案的線索,還能把張興旺的關系網一網打盡。
這不是打草驚蛇,而是敲山震虎,是引蛇出洞。
…………
“老田,我明白你的顧慮。”
沈青云抬起頭,眼神里已經沒了剛才的猶豫,取而代之的是堅定:“但我認為,沒那個必要等。”
“啊?”
田峰山愣了一下,沒明白沈青云的意思,驚訝的說道:“沈書記,您的意思是現在就動手?”
“對,現在就動手。”
沈青云點點頭,拿起桌上的材料,翻到張發達打手的名單那一頁,直接說道:“你看,張發達手下的這些人,已經在青風縣作惡這么多年了,多少老百姓被他們逼得家破人亡,多少人敢怒不敢言?我們再等下去,只會讓更多人受害,也會讓老百姓覺得我們政法機關怕了張興旺,寒了他們的心。”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嚴肅:“而且,你有沒有想過,抓張發達,不一定是打草驚蛇,反而是敲山震虎。張興旺和張發達是親兄弟,我們抓了張發達,張興旺肯定會急著救他弟弟,到時候他就會露出破綻。他會聯系誰?會動用哪些關系?這些都是我們查李政和案的突破口。”
田峰山的眼睛亮了一下,他之前只想到了“驚蛇”,卻沒考慮到“震虎”的效果。
沈青云的話點醒了他,張興旺現在肯定以為他們還在查李政和案,不會輕易動他的人,如果突然動手抓張發達,張興旺必然會亂了陣腳。
“可是沈書記,萬一張興旺狗急跳墻,對證人或者我們的偵查員下毒手怎么辦?”
田峰山還是有些擔心,憂心忡忡的說道:“張發達的打手都是亡命之徒,說不定手里還有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