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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公安廳到省委大院的路程不過十分鐘,可沈青云和張宏圖坐在車里,卻覺得像過了半個世紀。
黑色奧迪車在柏油路上平穩行駛,車窗緊閉,車廂里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沉默,只有空調出風口偶爾送出一絲微涼的風,卻吹不散兩人心頭的沉重。
沈青云靠在后座,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那份裝在黑色文件袋里的材料,剛才在張宏圖辦公室看到趙立斌三個字時候的震驚,此刻還在胸腔里翻涌。
他側頭看向窗外,天空陰沉得像塊浸了水的墨布,風卷著路邊的落葉打著旋,連平日里莊嚴肅穆的省委大院,此刻在他眼里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壓抑。
“沈書記,您說,胡書記看到材料,會是什么反應?”
張宏圖坐在副駕駛,終于忍不住打破沉默,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他手里緊緊攥著手機,屏幕上還停留在與刑偵總隊的聊天界面,剛才出發前,他特意叮囑隊員們“盯緊趙立斌的動向,別出任何紕漏”。
沈青云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氣,語氣卻依舊沉穩:“該是什么反應,就是什么反應。趙立斌是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出了這種事,胡書記必然震怒。但我們能做的,就是把證據擺清楚,剩下的,交給省委定奪。”
話雖這么說,他心里卻清楚,這不僅僅是“定奪”那么簡單。
處理一名在職的省委常委,牽扯到的不僅是案子本身,更是整個西川省的政治生態,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發軒然大波。
前排的陳陽低著頭,聽到這幾句話的時候,心頭劇震。
他跟了沈青云快一年,從縣里到省里,見過不少大案要案,可牽扯到常委級別的,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他偷偷抬眼,從后視鏡里看了看沈青云的側臉,沈書記的眉頭皺得很緊,下頜線繃得筆直,顯然也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車子很快駛進省委大院,門口的哨兵看到車牌,沒有攔阻,只是敬禮示意。
趙鳳軍把車穩穩停在主樓前,拉上手剎時,沈青云突然開口:“宏圖同志,等下見了胡書記,你把調查過程說清楚,證據鏈一定要講明白,別留任何模糊的地方。”
“我明白。”
張宏圖用力點頭,推開車門時,他下意識地整了整西裝領口,像是要給自己打氣。
沈青云也下了車,抬頭看了一眼主樓頂端的紅旗,風把紅旗吹得獵獵作響,他深吸一口氣,邁步朝著那棟承載著西川省最高決策的建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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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長河的辦公室里,窗簾只拉開了一半,柔和的光線落在那幅“清正廉明”的書法作品上,卻沒讓房間里的氣氛輕松半分。
他正坐在辦公桌后,看著一份鄉村振興的督查報告,聽到敲門聲,頭也沒抬:“進來。”
沈青云和張宏圖推門而入,兩人手里都拿著那份材料,腳步輕緩卻堅定。
“胡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