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進攻!”啥叫有登門造訪的任務,啥叫無法替陛下效力,沈有容心里很明白。前者可以獨領一軍予取予奪,風光無限,后者等于被踢出局,能不能保命很難講。
他也不是剛加入海軍,對于這些參謀的做派早有體會,且深知違抗命令的后果,舉起望遠鏡看了看造船廠,無可奈何的向大副下達了命令。
<divclass="contentadv">“嗖……咣、嗖……咣、嗖……咣!”
隨著大副的嘶吼和手勢,命令被一層層傳達到了桅桿瞭望臺上,幾個呼吸之后,一支火箭帶著刺耳的鳴叫聲騰空而起,在天空中炸裂開來,變成一團紅色的光球,在小紙傘的拖拽下緩緩下降。然后是第二支、第三支。
“轟……轟轟……”幾乎與第三支火箭炸開同步,造船廠西門外也響起了低沉的巨響。
葡萄牙雇傭軍操作的野戰炮開火了,和沈有容擔心的一模一樣,雇傭軍根本不會考慮誤傷和少殺,甚至不知道對面黑壓壓的人群是誰。他們來這里拼命就是為了掙錢,怎么少付出代價早完成任務才是重點。
而安南軍隊也是同樣的想法,根本不管暴民是否被震懾,是否停止了前進,紛紛端起槍,按照指揮官的哨音,一排一排的發射、裝填,邁三步停止,再發射、再裝填,像一架無情的收割機,從北向南沿著街道轟鳴著滾滾前進。
“轟……轟轟……”大概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西邊紡紗廠方向也傳來了火炮轟鳴聲。從蘇州府來的暴民應該也和雇傭軍交上火了,不過他們的時間觀念顯然不太嚴謹,遲到了一刻鐘。
但結局應該差不多,安南士兵根本不管目標是否退卻,他們得到的命令就是殺人,只要沒有停止進攻的信號就必須一直殺,看見誰殺誰,否則身上的鐵甲就掙不到了,白忙活一趟,回去肯定要被國王砍頭。
“我日你們八輩祖宗……發信號啊,都是死人吶!”但什么時候停止進攻呢,沈有容沒權利決定,他要等紡紗廠和造船廠里的海軍參謀給信號。
眼淚都要瞪出來了,夜空中還是啥都沒有,眼看著安南士兵的隊列已經快推到主街南口了,沈有容除了握緊拳頭替暴民們惋惜,也只能在心底暗暗詛咒那些冷血的參謀了。
“齊掌柜是吧?我聽船廠里的官兵們說起過你的觀海樓,干得不錯嘛。海軍里的水手都是粗人,整天與大海為伍不太懂禮數,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請不要往心里去。
但也不要過于順著他們,發現誰違反了軍紀大可不必忍氣吞聲。造船廠里有憲兵,就是胳膊上縫著一圈紅布的,有冤情可以向他們陳訴,只要證據確鑿定會給伱做主的。”
沈有容急得都快把指甲扣進肉里了,可造船廠里負責發信號的參謀卻溜溜達達的來到了西門外,看著漸漸遠去的安南排槍隊絲毫沒有停手的意圖。
反倒是發現了趴在大門兩邊的人群,向當值海軍稍作打聽之后,笑吟吟的走了過去,拉著二掌柜的手好一頓噓寒問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