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有些可笑,本來屬于歐洲的拉丁語,現在成了大明帝國海軍的聯絡手段。然而當自己把這套先進的技術帶回歐洲之后,卻發現很難普及。
因為在歐洲水手群體里很難找到精通拉丁語的,即便是普通的貴族對拉丁語也不是很熟悉。除非去找神父,他們倒是人人都會拉丁語。
但這也沒難住科恩,他按照大明皇帝的思路把拉丁語改成了荷蘭語。這一步很容易,只是想讓水手們準確記住27套動作需要時間,目前能掌握的寥寥無幾,都達不到每艘船上一名的最低需求。
“我們是右舷受風,該避讓的是他們!打旗語告訴首艦不要搭理奧斯曼牲口,保持航速和航向!”經過一小會兒的溝通,威廉大致搞清楚了狀況,然后又是破口大罵。
“等等,發生了什么事兒?”從威廉與瞭望手的對話當中科恩聽出了部分內容,前面好像遇到了對向行駛的船隊,對方要求先通過。
這個要求很不符合航行慣例,如果航道不支持兩支船隊對向而過,通常都是左舷受風的船隊減速避讓。
但慣例歸慣例,有時候還是要區分情況的。比如現在,作為歐洲船隊,第一次被允許穿越奧斯曼帝國控制的海峽,必須小心謹慎。
“首艦瞭望手說有一支掛著奧斯曼旗的船隊對向而來,要求優先通過。奧斯曼也參加了聯軍,我們運送的是聯軍主力,為什么要聽他們的無理要求?”
威廉停下吼叫,把他所了解的事件詳情簡單陳述了一遍,還不忘附上自己的意見,表情里充滿了火藥味兒。
“讓瞭望手給各船發送命令降帆讓行!”結果科恩不光沒支持他的硬氣,還給出了相反的命令。
“……下令降帆讓行!總督,我們為什么要讓他們?”
威廉愣了愣,雖然想不通還是把指揮官的命令轉達給了瞭望手。不過私下里必須打聽清楚,為什么歐洲人要向奧斯曼人低頭。
“……威廉,你要明白,現在歐洲和奧斯曼帝國是盟友了,不該為了誰先過這種小事激化矛盾。況且這里是奧斯曼都城,你認為堅持歐洲的航行慣例有意義嗎?”
看著威廉一臉的不忿表情,科恩滿嘴都是苦澀。他明白威廉是怎么想的,實際上這也是大部分歐洲人的想法。基督徒和穆斯林征戰了幾百年,相互之間的仇恨已經不能用具體緣由解釋了,而是成了一種文化。
歐洲的小孩子從幾歲起就拿著木劍劈砍假人,而這種假人絕大多數都被做成了穆斯林模樣。同理,在穆斯林心目中一提起異教徒,頭一個想到的就是基督徒。
然而巨大的利益突然讓兩個互相敵視了幾個世紀的族群成了戰場上的盟友,其牢固程度可想而知。不用理論分析,只需看看威廉以及水手們的表情就可以得到準確答案了。
當歐洲軍隊和奧斯曼軍隊在戰場上聯手對抗敵人時,但凡遇到一點困難,最大可能發生的不是互相彌補,而是拋棄,甚至暗中加害。
即便兩軍的指揮官都有博大的胸懷,愿意為了共同利益暫時化干戈為玉帛,可下面的軍官和士兵們也會心有靈犀嗎?不用多,一個連隊里有三個威廉就會出事,更何況大部分都是威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