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快去的也快,當陽光透過云層普照大地,濃霧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淡,忽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除了在植物葉子上留下些許潮濕痕跡,好像從沒來過一般。
但這次濃霧比較客氣,還知道帶著點禮物串門。當它消退殆盡后在沙灘上扔下了一大片會動的小黑點,海面上還漂著幾十艘小船。
“總督大人,現在是不是該開炮射擊了?樹林里應該藏匿了更多,可以用炮彈把他們都趕出來!”
圓頭圓腦,有著厚厚嘴唇和大眼睛的多姆很快就從外面跑了回來,隨著命令的下達炮聲逐漸停歇,但當他看到恩鳥河東岸的小黑點之后,又覺得新命令下錯了,不光不應該停止炮擊還得加大炮擊力度才對。
“沒用的,讓他們在樹林里待著吧,我們只需守住恩鳥河,他們早晚都要離開!”對于多姆的建議,張永齡一個字也沒采納。
這2000多科薩人里只有300多名屬于軍事單位,跟隨陸戰衛接受過脫產訓練,其余全是工廠工人、農場農戶、捕鯨船上的水手。
他們的身體都挺好,也能聽懂和說一些漢話,但只接受過定期軍事訓練,水平停留在會使用火槍火炮,略懂簡單的戰術,距士兵還有段距離。
比如剛剛的炮擊就特別混亂,有些炮臺在聽到爆炸聲后第一反應就是根據耳朵判斷方向和距離,然后漫無目標的射擊。
還有些炮臺之所以沒開火,不是因為記住了令行禁止的規則,而是慌亂間忘了操作流程,始終也沒把炮彈打出去。
如果對面是大明陸軍,張永齡馬上就會把陣地交還給陸戰衛,靠這些半吊子科薩民兵真守不住,白白葬送了好多人的性命。
但面對歐洲聯軍,張永齡覺得還是可以掰掰手腕的。自己手下的這些科薩人是缺乏作戰經驗,但他們每周都接受軍事訓練,同時還是從幾萬科薩人中挑選出來最聰明、最愿意服從、最善于學習的精英。
只要能憑借防御工事抵御住敵人的一兩次進攻,馬上就能從懵懵懂懂的民兵轉變為士兵。也必須轉變,因為這里是他們祖祖輩輩生活的土地,如果面對侵略者不出力反抗,將來又有什么資格留下來生活呢。
然而成功登陸的歐洲聯軍并沒有馬上渡河,全都龜縮在岸邊的樹林里不見蹤影。只有海面上漂浮的幾艘貨船在不停用小艇向岸邊運送著貨物,不急不忙的好像知道大明守軍不會炮擊似的。
“我來之前問過北邊了,沒發現有人過河去恩鳥城。看起來登陸的敵人應該就躲在樹林里等待天黑,今晚如果還起霧話這邊的防守壓力會很大!”
吃午飯的時候蕭偲出現在磨盤礁指揮所內,見到張永齡也不客套,開門見山指出了即將到來的困難,希望這位總督可以重新考慮下工作安排。
“不管壓力多大,我也會帶著他們堅持到最后一個人。你和朱指揮應該已經商量好預案了,不用管我,該怎么做就怎么做。如果他們還不能用敵人的頭顱供奉祖先,那就只能用鮮血洗刷恥辱了。”
張永齡指了指頭上的羽毛和臉上顏色,又沖指揮所外面努了努嘴,根本沒去討論該使用什么樣的方式御敵,光表達了堅定的信念。
“……如果早兩天這么做,我也不會放棄恩鳥城了。”指揮所外矗立著三根木樁,中間放置了一塊石板,上面擺著一顆栩栩如生的牛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