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轉過身，臉上帶著蘇晴幾個月來從未見過的奇異表情。她沒說話，只是側身讓蘇晴看病房里面。
病床上躺著一個渾身插滿管子的男人，他的頭部被紗布包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張腫脹變形的臉。但蘇晴還是一眼認出了那標志性的高挺鼻梁和下巴輪廓——周子揚。
"摩托車飆車，時速180，撞上護欄。"林悅平靜地說，聲音里沒有一絲波瀾，"高位截癱，醫生說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連吃飯都要人喂。"
蘇晴倒吸一口冷氣。病床上的周子揚與記憶中風流倜儻的形象判若兩人。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流著口水，護士正在用毛巾擦拭。那雙曾經讓無數女孩淪陷的桃花眼，如今呆滯無神地盯著天花板。
"老天有眼。"蘇晴喃喃道，突然理解了林悅反常的表現。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猛地推開。一個妝容精致的女孩沖了進來，正是照片上的小雯。她看都沒看林悅和蘇晴一眼，徑直走到醫生面前。
"醫生，我是周子揚的未婚妻。"她的聲音尖利刺耳，"他這樣...還能恢復正常嗎？"
醫生搖搖頭，委婉地解釋了病情的嚴重性。小雯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后竟然當著所有人的面掏出手機。
"媽！周子揚廢了！對，高位截癱！婚禮取消！我可不想一輩子伺候個殘廢！"她尖聲喊道，完全不顧及病床上的人是否能聽見。
掛斷電話后，小雯轉向醫生："他的醫療費別找我，我和他還沒結婚呢。"說完，她踩著高跟鞋頭也不回地走了，甚至沒再看周子揚一眼。
林悅和蘇晴目睹了全過程。當小雯的高跟鞋聲消失在走廊盡頭時，林悅突然笑了。那笑聲起初很輕，后來越來越大，最后變成了歇斯底里的大笑，引得護士頻頻側目。
"悅悅？"蘇晴擔憂地抓住她的手。
林悅止住笑，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你知道嗎，晴晴，我每天都在幻想怎么報復他。我想過捅他幾刀，想過潑他硫酸，甚至想過和他同歸于盡。"她深吸一口氣，看向病床上流口水的周子揚，"但現在看著他這副樣子，我突然覺得...沒意思了。"
她轉身走向垃圾桶，從包里掏出一個藥瓶——那是她吃了幾個月的抗抑郁藥——毫不猶豫地扔了進去。
"走吧，我餓了。"林悅挽起蘇晴的手臂，"我想吃火鍋，超辣的那種。"
從醫院出來后，林悅仿佛變了一個人。她開始正常吃飯，體重慢慢回升；她重新找了工作，雖然職位不如從前，但至少有了生活重心；她甚至開始約會，雖然暫時還沒遇到合適的人。
而周子揚的消息偶爾會通過共同熟人傳到她耳中——小雯卷走了他大部分存款，公司以長期病假為由解雇了他，年邁的父母不得不賣掉房子支付醫療費...曾經意氣風發的青年才俊，如今只能躺在療養院的床上，靠護工翻身擦澡。
一年后的同學聚會上，林悅穿著一襲紅裙驚艷亮相。她胖了十斤，臉色紅潤，談笑間眼角的細紋里都盛滿了活力。當有人小心翼翼地提起周子揚時，她只是輕輕晃了晃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