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終的結果,還是你輸了對么?”
夜空下,齊洛代替直播間內的眾人向黃大仙問出了那個困擾思緒的問題。
湖心落雪無聲,只能聽到黃大仙在石凳上挪動時發出的簌簌衣衫聲。
“為什么說我輸了?”它雙腳盤于膝上,望向齊洛的目光意味深長。
“原著中,你代替劉姥姥推辭之后,鴛鴦依舊用大杯盛了酒給你,而你這次卻沒有拒絕,不就是輸了么?還是規規矩矩的從第一殿開始!”
“呵呵......”,黃大仙輕笑一聲,側目朝升騰著水霧的冷湖中望去。
霜雪似刃,自它老舊的皺紋上迅疾滑過,像是割開了某些沉寂在舊時光中的記憶殘篇,給人一種漫長又晦澀難言的感覺。
它就保持著這般姿勢,枯坐了足足十多秒。
待風雨快要將整個直播間徹底彌漫之際,這才緩緩回首,安靜看向齊洛。
“可是孩子,有時候,輸就是贏啊.......”
這一刻的黃大仙,徹底褪去了此前調侃戲謔的姿態,像一尊在歷史中背負了沉重宿命的石像,逆著時光的輪轉,用喑啞又深重的嗓音,宣告了某些蒙塵許久的隱秘答案。
屏幕前眾人表情愕然,壓根就堪不透黃大仙這句話中的奧妙玄機。
倒是齊洛,在黃大仙話音落下的那一刻,目光驟然一縮,嘴角也掛上了意味難明的笑容。
“輸就是贏?那看來,我的想法被證實了。沒猜錯的話,大仙兒故意的吧?”
“你果然夠聰明”,黃大仙笑了一聲,抬手捻起飄灑至石桌上的細雪。
“一開始的時候,我的確是想和她們針尖對麥芒來著,若她們不允,大仙我自有能力帶這祖孫兩人全身而退。可誰讓我無意間瞥了王熙鳳一眼呢。”
蒼老的聲音娓娓道來,連帶著令視野中的落雪都輕柔許多。
“她當時也在看我,只是那眼神并不是猜疑和算計,而是期待、不忍、難過和落寞。”
“老仙兒我一生行事隨意,不管不顧,可那天卻心軟了。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想測品性測內里,想給那個鬼娃娃找個不算差的容身之所。所以才拼盡全力造這樣一個局。”
“世間萬事皆可負,唯有真心最難敵吶.......”,黃大仙兒輕嘆一聲,頗為無奈的笑了笑,“所以我就沒在推辭了。既然要測,那便測了便是。許多事,都是因果,推不開,也躲不過!”
撕裂的聲線,將眼前輕晃著的雪幕,同步撕裂。
黃大仙低沉話音落下的那一刻,齊洛旋即接過話茬,淡淡開口。
“所以,你接過了那杯酒,也代表同意了這場測試。當第一口酒入喉后,便已進了第一殿,直面人心之善惡!而從此開始,你開始退居幕后,劉姥姥開始上場表演!”
“正是!”
“第一殿審善惡,在接下來的劇情中,也多次暗示了這一點。首先是劉姥姥與鴛鴦關于黃楊木套杯材質的討論。鄉間婦人可以不識古董,不認洋物。但斷不可能不識木頭。可在這一段對話中,她偏偏將黃楊說成黃松!要知道,黃楊與黃松之間在顏色、紋理、油性之間差別極大,作為日日靠黃松生火的劉姥姥,必定能夠一眼斷木。”
“可她卻非要睜眼說瞎話,這在第一殿的審判中,儼然就是通過自貶來讓眾人取樂開心,此乃偽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