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鼓動著老舊的窗欞,殘月的剪影于房間中投射出淺淡的痕印。
林澤整個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恍然,不可置信的望向面前神色冷淡的老人。
說實話,在拆分這首詞之前,他想過王陽可能會在其中扮演控制人的角色,想過他可能會做出一些超出自己認知的事情。
但從來沒有想過,這首詞從開篇便凸顯了齊洛老婆的特別地位。
而且.......還是令人頭皮發麻、脊背發涼的那種!
這是此前被他完完全全忽略的話題和線索,在眼下的境遇中揭曉后,甚至比之前王陽身份的暴露還要令人感到驚駭。
冷風拂面而過,手指發麻打顫的間隙里,陳之明終于開了口。
“他老婆,可不僅僅只是有問題.......”
“你看上闋中的后兩句,【金鎖空懸成病酒,玉釵雪里埋清晝】,這兩句分別從物理和精神兩個層面,點明了他老婆對齊洛的監視與囚禁!”
“首先是物理禁錮,你們看第一句!”陳之明抬手將金鎖空懸四個字圈了出來,語調深重無比。
“你們說......金鎖在什么情況下才是懸在空中的呢?”
什么情況下懸于空中?
林澤微微思索幾秒,眼眸中驟然閃過一絲明悟。
“好像是.......鎖門的時候?”
“沒錯!”陳之明點點頭,“除了鎖門之外,還有一種情況,就是戴到脖子上的時候!”
“所以這句詞有兩重意思!一是齊洛暗示自己被老婆楊娜幽鎖禁錮在了鬼樓中,二是表明她就像是一只枷鎖一般,監視著自己這副【病軀】,令他窒息且喘不過氣!”
一股強烈的寒意,伴隨著陳之明聲音的響起,順著林澤與小劉的脊柱徑直攀爬上去。
如此簡單的七個字,竟然被陳之明解讀出了這般深重的含義,屬實令人驚懼。
當然,他們更佩服的還是齊洛,竟然能在贈予薛寶釵的詞中就提前埋好了這般精細的伏筆,的確是他們從未見識過的神跡!
兩人心中,感慨至極。
也是在這個過程中,陳之明的聲音再度響起。
“至于楊娜給他束縛的精神枷鎖,則體現在【玉釵雪里埋清晝】這一句之中,其實這句詞在化用意向方面也很高明,在我看來,甚至不遜于某些名家!”
陳之明語調中滿是唏噓,引導著林澤二人將目光朝白板投去。
“你們說,如果把玉釵豎著插入雪地的話,看上去.......像什么?”
話音落下,林澤旋即在心間構建出一幅畫面,他瞳孔縮了縮,語調之中滿是愕然。
“怎么感覺......有點像墓碑呢?”
“正確!”陳之明很是滿意的打量了下屬一眼。
“就是這座由楊娜親手構筑的墓碑,變成了獨屬于齊洛的精神枷鎖,整日整夜的壓制著他!”
“現在,你們看明白了吧,這首詞的上闋,豈止是在表達抱怨啊,簡直是齊洛處于那般絕望境地中的錐心吶喊!”
“只是我們在他講紅樓的時候,并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