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初春的薄霧,又像是暮色中的炊煙。
六目鬼王的右臂消失了。
然后是左腿,右腿,最后是半個身軀。
每一劍落下,都像是用橡皮擦去一幅畫上的污漬,輕松得令人毛骨悚然。
”不可能!”
六目鬼王瘋狂催動六獄瞳,卻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瞳術在玄劍子面前如同兒戲。
它的六只豎瞳開始滲血,血淚還未落地便被劍意蒸發。
玄劍子站在虛空中,灰發如劍,布衣如雪。
手中的玄天劍依舊平靜,仿佛剛才抹去鬼王半具身軀的并非它一般。
“你的存在......也該抹去了!”
劍鋒再次抬起,這一次,指向了鬼王的眉心。
玄劍子的劍尖觸到了虛空。
不是刺穿,而是像蘸飽墨汁的筆鋒點在宣紙上,漣漪般的青灰劍暈自接觸處暈染開來。
六目鬼王還保持著后仰的姿勢,六只豎瞳中的猩紅突然凝固。
它看見自己額間雙瞳映出的景色正在褪色,玄劍子的身影逐漸模糊,就像被雨水沖刷的水墨畫。
“這是….…”
六目鬼王最后的低語卡在喉間。
它引以為傲的六獄瞳第一次看不清劍路。
那能窺破一切的瞳孔里,倒映出自己正在消散的身體。
玄天劍宗劍冢里插著的殘劍同時發出清鳴,銹跡如蛇蛻般簌簌剝落。
玄劍子的灰發在劍氣中根根倒豎,每一根發絲都流轉著抹殺存在的劍韻。
他手腕輕轉,劍鋒劃出的不再是劍光,而是一道道將“存在”本身割裂的虛無裂痕。
六目鬼王的身軀開始透明。
當玄天劍完全歸鞘時,云層上只剩九頭冥蛟的殘骸在下墜。
它們甚至來不及隨六目鬼王同湮滅。
東天血月般的景象寸寸崩解,化作漫天磷火。
拘魂鏈如死蛇般墜落,拴著的陰兵方陣在墜落途中便隨風化沙。
西峰倒卷的瀑布重新砸回山澗,只是水中掙扎的怨靈已變成透明泡沫。
東谷劍池停止沸騰,池底肢解的古劍竟在玄天劍意中重塑劍形。
“玄天劍宗!”
“玄天劍宗!”
在席榆的帶領下,玄天劍宗弟子齊聲高呼。
這次鬼族之危,好像就如此輕易的被玄劍子一人解決掉。
玄劍子轉身回去的瞬間,一縷細如發絲的鬼氣,蘊含著難以言喻的陰毒。
無聲無息地刺向玄劍子的后心,速度快得連時間都仿佛停滯了一瞬。
玄劍子沒有回頭。
他的身體漸漸虛幻,再出現時已在十丈之外。
那縷鬼氣擦過他的衣角,竟將布衣腐蝕出一個漆黑的孔洞。
“九幽引?”
“原來如此,你們血祭萬靈是為了讓鬼帝化身能夠降臨此界。”
玄劍子低頭看了眼衣角的破損,聲音依舊平靜。
“你這人類倒是知道的不少。”
六目鬼王完好無損的再次出現,氣息比之前強橫了數倍。
“西門淳!”
“是叫這個名字吧?”
“還不現身,是想看著本座死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