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向來受不得委屈,當即跳下床踹了段譯好幾腳,惡狠狠道:“把他掛在藥清堂門口示眾!”
沈晝沒有異議,劍尖從段譯的下頜劃過,利刃割破肌膚。
段譯被迫順著劍身抬頭。
迎著窗柩漏下的月光,他看清了沈晝藏在面具之后的雙眸。
居高臨下,毫無憐憫,如同看一灘爛泥。
下一刻,那雙漆黑的眼睛變成漩渦的形狀。
他叫不出聲,只能驚恐地張大嘴,腦海里炸開熟悉又冰冷的聲音,命令他道:“你,去藥清堂門口,把自己掛起來。”
段譯瞳孔的光熄滅了。
他聽話地滾了出去,甚至滾得很歡快,頗有規律地沿著小路轉彎調頭。
這一幕過于滑稽,華燈撲哧笑出了聲,心里的不安被沖淡不少,手腳卻還是冰涼的,并未從方才的驚嚇中緩過來。
這次的突襲不是偶然,相反,按照原著來說,是比吃飯喝水還要正常的事。
靜坐片刻,她掀開被子,擦去額角冷汗。
沈晝沒給她眼神,站在旁邊一點一滴擦拭仙劍,仿佛這樣比清潔術更加干凈。
華燈的頭靠在膝蓋上,無聲注視著他。
與外表相比,沈晝的身材其實成熟得多。肌肉緊實而不突兀,穿著衣服只顯得修長,脫下衣服才露出分明而流暢的肌肉線條。
這是華燈頭一回看他褪去外袍的模樣,之前哪怕在馬車上,他也是和衣而眠,包裹得嚴嚴實實。
從來沒像今晚一樣,他的中衣大敞著,麥色肌膚從衣衫下裸露出來,鎖骨的陰影和寬闊的胸膛暴露在月光中,流淌著漣漪似的光澤。
不知道為什么,他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吁出一口氣后,五指插入發間,粗魯地朝后捋了一把。
隨著他的動作,長發從臉頰散落,喉結滾動,肩背舒展,腹肌更是若隱若現,直讓華燈看得挪不開眼。
這肩頸,這腰腹,這長腿。
嘖嘖。
“再看就把你師兄叫回來。”涼涼的話語打斷華燈自以為隱秘的偷瞄。
她發出不滿的譴責:“小氣鬼!”
“你不小氣,你脫一個我看看。”沈晝輕嗤了聲。
“是你自己大半夜穿成這樣,你不守男德。”華燈大聲叭叭。
沈晝懶得和她爭辯,只以不屑的眼神將她上下打量了遍,仿佛在說:那你呢?
華燈低頭看了眼,發現她確實也沒好到哪去。
睡前服服帖帖的寢衣因為和段譯的爭執,腰帶松了一半,雪白的肩膀要露不露,領口直接敞到胸前,露出鎖骨下醒目的小痣。
“不許看!”她捂著胸口瞪了眼,飛快把衣服收拾好。
沈晝收走仙劍,抱著胳膊評價:“小氣鬼。”
華燈理直氣壯:“我是你雇主,我說了算!”
沈晝微挑下眉,不置可否,只揚手道:“走了,沒事別叫我。”
轉身的同時,眸底血色如潮水退去。
被她打岔幾句,方才強行中斷功法造就的魔氣竟然悄無聲息地消散,比他之前冥想半個時辰還要有效。
回去再重新打斷一遍試試。
然而華燈叫住了他:“不要,我一個人睡害怕!”
沈晝回眸,掂了掂手里的劍:“半個人睡不害怕,我可以幫你。”
華燈一口氣梗在喉頭,半晌才憋出實話:“你走了,萬一又有人來怎么辦?”
她強調:“我受不了刺激,真的會死人的。”
沈晝一臉莫名,說:“那就死吧。”
華燈閉了閉眼,已經不對他的同情心抱有什么期待,圖窮匕見:“總之我不要一個人睡!”
沈晝恍然大悟,面色依舊淡淡,腿卻誠實地退后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