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琳發現自己的男人和以前不一樣了,破天荒的做飯了。
她抱著兜兜坐在炕上,悄悄的看著翻著鐵鍋的張花城。
他做的菜好香……
兜兜躲在王琳懷里不斷吞咽著口水,時不時擦擦嘴角,濃郁的雞肉的香氣已經覆蓋了整個房間,小丫頭的肚子也在咕咕叫。
隨著烈火燃燒,炕頭的溫度也上來了,王琳坐在炕上一時間有點神情恍惚。
小雞燉蘑菇,鐵鍋邊緣貼了三個小巧的玉米餅,家里沒什么糧了。
張花城看看家里的柴火和少的可憐的煤炭,很想抽自己一耳光,家里最后買柴的錢也讓陳彪搶去買了酒。
“琳琳,大隊里可以借炭吧?”
張花城知道家里得有炭,不然這寒冬臘月不燒炕會凍死人的,兜兜還小不抗凍的。
他記得大隊里是能借炭的,只是需要第二年用工分去還。
“大,大隊不借給我們……”
王琳低下了頭。
她去借了四次,每一次都遭受冷言冷語,畢竟家里的男人好吃懶惰還會玩牌喝酒,半袋都不借給她的。
幾個大隊里的女人還會嘲笑她一個城里人眼瞎,被騙了,勸她趕緊離婚,還給她介紹過別的男人。
“沒事,我想辦法。”
張花城明白是因為自己,還有一個原因是他姓張,大隊叫陳堂三里渠,他們姓張的是外來人。
陳堂三里渠有三大家子,陳姓,王姓,和張姓。
十年前隸屬于小長山區的張家堂人丁稀少只剩不到百口,在公社推動下與陳堂三里渠大隊合并,但卻一直明里暗里的受排擠,最苦最累的活都是他們的,到手的工分卻也是最少的,累死累活干一年,到頭還得欠大隊錢。
兩家矛盾非常嚴重。
當前陳家雖然有上千口人,張家只有不到百口,但張家不好惹,老一輩都是當過兵上過戰場的狠人。
陳家與張家勢如水火,沖突過不知道多少次。
“兜兜,來,嘗嘗爸爸做的菜好吃不!”
他拿起鏟子挑起一塊雞腿肉,吹了吹,遞向兜兜。
兜兜迫不及待的伸出小手去抓,也不嫌燙,張花城看著滿是凍傷的小手,心里一陣刺痛。
“吹一吹再吃,別燙著。”
王琳看兜兜直接往嘴里塞,趕緊提醒。
顯然兜兜不怕燙,吃到肉的她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她已經很久沒有吃過肉了。
張花城廚藝屬于頂級的,以前在部隊里犯過錯被趕到部隊食堂呆了三年,平時也喜歡做菜,只是現在這個家里幾乎沒有調料,只有大鹽巴和辣椒,還有一點點豬油。
還好家里有點凍蘑,這鐵鍋燉雞倒也讓他還算滿意。
“好吃嗎?”
張花城看兜兜吃完,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兜兜連連點頭,眼巴巴的看著鍋。
“來,我們開飯!”
張花城將鍋端上炕臺,一家三口就圍著炕臺坐了下來。
“那個,內臟什么的也可以吃的。”
王琳小聲提醒。
她看到張花城把雞頭和內臟等部位都扔掉,心疼的很,但之前卻沒敢說。
張花城明白她的意思,解釋道:“內臟和雞頭這些我有別的用,大雪封山,家里也沒有幾口糧,我得去弄點吃的回來。”
這些是蟹餌,這年頭陳堂三里渠根本沒有利用上一點礁群海,等到1972年的時候,才有人在外面學會捕捉海蟹去賣錢。
王琳愣了,自己男人什么時候為家里的柴米油鹽考慮過……
他怎么了……
只是現在大雪封山,天寒地凍,去哪里能弄到吃的?
張花城發現自己老婆不舍得吃肉,啃一塊骨頭啃好久,忍不住一陣心疼,王琳本是工人家庭的女兒,本該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卻因為他與家里斷絕了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