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車上下來,仰頭看著夜空之下的這幢危樓房,撲面而來是一種熟悉感。
以前裴湛也住過,這樣的危樓,只是后來他賺到錢了之后,姜婳也再也沒有來過這種地方。房子是在二樓,每走一步,都有感應燈亮起,通道走廊里,聽到了輕微的咳嗽聲,“你忙自己的事情就好,我這個眼睛,治不好就算了,不用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會治好的。”姜婳走幾步,透過一陳舊的窗戶,看見了里面的容行之手中拿著藥碗,親自喂著一個婦人喝藥。
這股中藥的味道,飄了出來。
過道走廊里,還有燒著沒有熄滅的煎藥炭火。
韓杰:“姜小姐,這位是容總的母親,眼睛不好,你先去隔壁房間。”
容行之穿著單薄的針織毛衣,手背上有道明顯的傷痕,聽到敲門聲,男人的視線看去。
韓杰:“容總,姜小姐來了!”
這時床上的婦人,忽然聲音沙啞的開口,“姜小姐?是你的那個未婚妻?行之,我以前怎么沒聽你提起過。”
容行之怔然,溫然如玉的面容上,透著幾分思量,他緩聲解釋:“不是,一個朋友罷了。”
“你先休息。”說著,幫她蓋好了被子。
他起身,去了隔壁,就見到了穿著一身奢侈私裝的姜婳,站在一書桌前,伸手擺弄著他房間里的陶瓷物件,“你…來做什么?”
姜婳:“聽說你落魄了,過來看看你笑話。”
容行之走上前,從壺里倒了一杯水,放在她的手邊,“杯子洗過。”
姜婳看了眼,面前裝著水的玻璃杯,還帶著俗氣的紅色印花,她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手中捧著這杯熱水用來暖手,“杜月笙這么喜歡你,進了杜家,以后杜家的一切不就都是你的了。”
“現在拒絕了人家,現在落了這么個下場,不后悔嗎?”
容行之,“我的事與姜小姐無關。”
“你不該來這里,坐一會,姜小姐差不多就可以回去了,免得有人擔心你的安危,找上容某,孤男寡女,說不清楚。”
姜婳莫名的笑了聲,“容行之,你怎么還是這副鬼樣子,要說吃虧,也是我吃虧,怎么搞的一副好像我要把你怎么樣!”
“說說看,需要多錢!”
“不必。”他拒絕的很干脆,姜婳也沒想到,他會拒絕的這么干脆。
姜婳:“公司不要了?”
“我的事,與你無關。”
要是放在以前,姜婳肯定會狠狠羞辱他一頓,然后調走就走,可是現在…她偏不。
容行之這個人什么都好,性格也好,就是不太會跟人交心,透著誰也進不去薄涼感,很難窺探到,他心中到底想些什么。
以前,姜婳也并不知道,容行之還是個得了癌癥的母親,要是平常人,公司面臨破產倒閉,身上背著一身債務,換做誰,誰都會承受不了,會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但是在他身上,姜婳看不到這些,像是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明明有退路,非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容行之…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姜婳看著他,而他卻連直視看著她的勇氣都沒有,目光淡淡的看向窗外的夜色,“…只是累了,想要休息會。”他的聲音,像是從九天之外傳來,讓姜婳覺得現在的容行之,有了那么一刻,對她卸下了防備,有了些真實感。
“當初創立新創科技,只是為了治好我母親的癌癥,如今她的病已經治愈,雖然眼睛看不見了,但…對我來說,已經足夠。”
他說的這些話,姜婳有些不信,都已經走到了這樣的地步,怎么還會有人舍得放下,原有的一切,甘愿又再次成為一個普通人,權利,金錢,對男人來說,沒有比這樣更大的誘惑力,他們只會不甘目前所有的一切,只會想盡辦法,一步又一步的往上爬,不管犧牲多少人,腳下又踩著多少人上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