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琰也撐著一把傘,先將妻子扶上馬車,又提起衣襟,卻聽身后幾個孩童在說話,聲音浮夸。
“好大的雨啊~~”
“又把巷子給淹了。”
“不能去學堂真是遺憾啊!”
轉身就要各回各家。
“陳平繼。”陳琰叫住了最大的孩子,其他孩子紛紛尖叫著作鳥獸散。
“堂叔……”經過上次斗毆事件,陳平繼有點怕陳琰,不敢挪步。
“上車,送你去學堂。”陳琰道。
陳平繼眼見逃學大計要失敗,急得直搖手:“不用勞煩您了,我我我……自自……”
“上車。”陳琰的語氣不容商量。
陳平繼留戀的朝身后看一眼,硬著頭皮爬上馬車。
平安正坐在車里幸災樂禍,恨得他牙根癢癢。
橫穿陳家巷的小河水位逐年見漲,秋雨連綿的時節極易發生倒灌,使巷子里灌滿積水,巷南的孩子們常常以此為由逃課,誰知今天被陳琰逮了個正著。
馬車蹚過泥濘的水坑,穩穩停在巷北的一個獨立小院外面,院子里已傳來朗朗書聲。
陳平繼頂著一腦門子官司走進學堂,就聽見周夫子站在檐下訓斥他,不但遲到,短短的半條巷子,還要馬車接送,真是嬌生慣養云云。
陳琰拉上車簾,催促車夫:“走吧。”
……
孫知縣自打被前年那件命案牽連之后,便一蹶不振,衙中之事大多交給了師爺、佐貳和署吏,每天不是種花就是喂鳥。
好在他家境優渥,家里也不指望他做官賺錢。
陳琰帶著平安去見孫知縣,自有婢女引著林月白去見知縣太太姚氏。
“你就是小平安?”孫知縣躬著腰背著手,笑吟吟的瞧著他。
“是的。”平安反問:“您就是縣尊?”
孫知縣也一本正經的負手道:“正是本官。”
平安特別認真地說:“縣尊您好,我有一些問題要向您反應。”
正在整理公文的宋師爺手一滑,一沓劄子落地。
正喝茶的陳琰也險些嗆著,不輕不重地斥一句:“平安,不得無禮。”
孫知縣卻饒有興致:“是么,你說說看。”
平安道:“我家門口有條河,每到下大雨天河水都會倒灌,半條巷子都是積水,這樣一來,我堂兄就有理由不上學了。”
聽得宋師爺直皺眉頭:人家上不上學與你何干?巷子積水這種小事都要上報知縣的話,知縣每天都不用合眼了。
孫知縣卻很有耐心:“想必是河道淤塞了,你放心,我會令本縣主簿盡快安排清淤,擔保不再耽擱你堂兄讀書上進。還有呢?”
平安接著道:“還有,藤蘿街每天很多獨輪車來來往往,把道路都壓壞了,楊林橋的石板磚有好多裂縫,需要修補,茶坊社學的校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