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白看著襁褓里的女嬰,白嫩的小臉仿佛能掐出水來,盯著撥浪鼓“咯咯咯”地笑,笑聲像銀鈴一樣,自己的孩子帶大了,看到這種很新的孩子,難免生出一些想法。
姚氏看透她的心思,笑道:“其實孩子多了,小的跟著大的跑,倒也省心。”
林月白如夢方醒,小的跟著大的跑,首先要保證大的不亂跑啊。
盛安縣地處富饒的江南,縣衙也宏偉氣派,三堂之后,一道屏墻將知縣宅與外界隔絕,內中是知縣及家眷燕居之所,有正房五間,廂房偏房十數間,另有花廳兩間。從東花廳后門出去,還有一處軒敞的后花園,樹木假山高低錯落,是捉迷藏的好地方。
姚氏與林月白相處還算投契,看孩子們玩了一會兒,便回過頭來繼續說話,渾不覺孩子們已經脫離了視線。
……
縣衙三堂,孫知縣捻著棋子正在沉思,老仆輕手輕腳地進來稟事。
“老爺,小陳公子送給小老爺們一人一套衣裳……袒胸露懷的,會不會著涼啊?”
孫知縣抬頭:“什么衣裳?”
“赤橙黃綠青藍紫,什么顏色都有,小陳公子說分不清他們誰是誰,穿上立刻就能分清了。”老仆道,“嘴里還唱呢,什么什么……葫蘆娃,一根藤上七朵花。”
孫知縣嗤的一聲笑了:“還真別說,可不就是一根藤上七朵花。不喊冷就不去管他。”
陳琰抬手,低頭,扶額。
孫知縣又道:“彥章,家里就一根獨苗,畢竟冷清了些。”
陳琰捻起一子:“并不冷清。”
可熱鬧了。
片刻,老仆又來稟報:“老爺,幾位小老爺跑到前面來了,在角門外的荒地上挖坑。”
“挖坑作甚?”孫知縣奇怪的問。
“小陳公子說自己是穿山甲,打算挖一條從縣衙到陳家巷的地道,小老爺們都去幫忙,說是挖成了,可以隨時湊在一起玩兒呢。”
孫知縣眨眨眼:“穿山甲?”
陳琰聞言推棋坪,站起身,打算召回他們家的穿山甲……呸,逆子。
孫知縣攔住他道:“挖坑有什么關系,讓他們玩罷。”
陳琰:……
“回頭找人把坑填上,別摔著人,別讓太太知道。”孫知縣吩咐雜役,又對陳琰道:“坐下坐下。”
陳琰坐了回去,心中犯嘀咕,這孩子在家里稱王稱霸不假,往常出門很乖巧懂規矩,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
“老爺,老爺,不好了。”老仆這回小跑進來,氣喘吁吁。
“太太知道了?”孫知縣問。
“那倒沒有。”
孫知縣松一口氣,端起杯盞吹散浮沫,呷一口熱茶,好整以暇地對陳琰道:“彥章你還年輕,須知道管教孩子要適度,千萬別磨滅了靈氣。”
卻見老仆哭喪著臉:“您還是趕緊去看看吧,幾位小老爺在殮房后頭挖出一具尸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