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石碎屑簌簌落在二人交疊的衣袂間,喬念整個身子都在戰栗,是后怕,也是失而復得的喜悅。
眼淚止不住地滾落,滿腔的話也都被堵在了喉間,化為一聲聲嗚咽。
指尖死死攥住楚知熠尚在滲血的衣襟,仿佛稍松一寸,眼前人就會化作指間流沙。
看著她如此模樣,楚知熠心口也如被蟲蟻啃食般難受至極。
他抬手,染著血腥氣的手指穿進喬念散亂的發間。
喉結艱難地滾動,聲音卻帶著春風拂柳般的溫存:“沒事了,別怕。”
饒是刻意掩飾了聲音,可喬念還是聽出了其中的一絲艱難。
她抽噎著從楚知熠的懷里退了出來,“我們先出去。”喬念吸了吸鼻子,便將楚知熠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扶著楚知熠往外而去。
藥王谷谷主說過的,石牢是最后一關,闖過去,打開那扇門,便能出了藥王谷了。
楚知熠也是這樣想的,哪怕此刻周身都傳來了劇烈的痛,他還是覺得,先出府要緊。
至少,得先把蕭何的藥送出去。
卻不想,二人還未走幾步,藥王谷谷主的聲音便傳了過來,“若是想他死,就盡管離開。”
聽到這話,二人齊齊轉頭,便見藥王谷谷主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石牢入口的位置,一雙眸色,晦暗不明。
喬念皺了皺眉,“谷主是何意?”
聽著喬念的問話,藥王谷谷主不由得皺了皺眉,“此巨石何止千金,若不是這小子用蠻力撐著,早已被壓成肉泥。可你莫要忘了,這小子再能耐也不過血肉之軀。若老夫沒猜錯……”
藥王谷谷主說著,視線落在了楚知熠的身上,“你的肋骨,盡數斷裂了吧?”
聽到這話,喬念猛然一驚,芒鼠抬眸看向楚知熠。
而楚知熠的臉色卻森冷的厲害,“不勞谷主掛心,楚某出生入死多年,身上斷幾根骨頭是常事。今日楚某既然闖過了石牢,就有資格走出去。”
他是生怕再被藥王谷谷主強留下來。
畢竟,就算京中的局勢能等,蕭何也等不起了。
可誰知,沒等藥王谷谷主說話,喬念便忙道,“不行!你被重物所壓,只怕連臟腑都已經受挫,不能走!”
聞言,楚知熠沉下眉來,看向喬念,眼神不自覺透著無奈,“念念,蕭何體內的毒……”
“那也不行!”喬念厲聲喝著,態度很是強硬,“我不能讓你一命換一命!”
說罷,也不顧楚知熠的反對,看下藥王谷谷主,“還請谷主相救!”
藥王谷谷主輕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來人!”
一聲令下,幾名侍者立刻抬著一副擔架而來。
喬念扶著楚知熠躺了上去,便由著侍者將楚知熠抬回了藥王谷。
楚知熠果然傷得不輕。
侍者剛將他抬出機關陣,他便昏死了過去。
也好在是身在藥王谷,世間藥材應有盡有,加上藥王谷谷主那高超的醫術,方才將楚知熠的命從閻王殿里拉了回來。
坐在楚知熠的床前,喬念的臉色很是難看。
她在怪自己。
一直以來,她都將楚知熠的位置擺得太高了。
有楚知熠在,她就能安心,就不怕有危險。
在她的心里,這世上似乎沒有什么事能難倒他,所有的困境,在他的面前都能迎刃而解。
可方才,藥王谷谷主的那句話,終于讓她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