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咱們隨手撒下疑慮的種子,它自然就會在人的心里面,生根發芽。”
“人的心中,一旦有了疑慮,一切就不一樣了。”
“此所謂,疑心生暗鬼。”
他停了一下,吐了口氣,方輕輕說道:“當今皇帝陛下,素來便是一個多疑的人。”
朱允熥怔怔望著他。
這一刻,朱允熥忽然覺得楊士奇好可怕!
他并沒有玩什么陰謀詭計。
他只是在操弄人心而已。
人心的變化,本身就是最大的陰謀詭計。
比任何陰謀詭計都更有效!
能歷經五朝,四十年穩居內閣而不倒的人,果然能力非凡。
他如今不過二十幾歲,便已有這份心機謀略。
可想而知,若是再打磨一些年月,又將到何等地步!
怪不得歷史上的楊士奇,能四十年不倒!
還好。
他是自己人,為自己所用,而不是敵人。
他的謀略,都是自己的。
朱允熥道:“那就按你說的去辦吧。”
“不過,千萬記得,不要露出馬腳!”
楊士奇微微笑道:“我什么都沒做,又哪來的馬腳可以露呢?”
朱允熥也不由得也跟著笑了起來。
楊士奇又道:“還有一條,殿下要在床上多躺幾日,以示傷得較重。”
“楊某亦略通醫理,深知頭部的疾病,再是復雜難明。”
“縱是最高明的醫家,亦不能下定論。”
“太醫院的太醫再強,也絕對看不出什么。”
“如此的話,陛下既會心痛殿下的傷勢,又會感念殿下的仁義,而對殿下的那位兄弟嘛……”
楊士奇淡淡笑著,其中之意,不言自喻。
“好!”
朱允熥答應下來。
能借此解除朱允炆和呂妃的麻煩,在床上多躺幾天而已,又有什么關系呢?
他忽然想起什么,便將退朝之后,與老朱聊天,向老朱進言的事,都向楊士奇細細說了一遍。
在朝堂上的事,在場者眾多,早已傳出來了,自然不用他再多說。
但后來的事,只有他和老朱兩個人在場,楊士奇自然不可能知道。
楊士奇聽他說完,拍掌贊道:“殿下當真非凡人也。”
“這辦軍事學院和實行雙主官制的法子,委實天馬行空,驚世駭俗,大膽卻又巧妙萬分。”
“有此兩法,困擾數千年之久的武將專權問題,將能得到徹底的扭轉和根治。”
“高啊!太高了!”
“如此高明的法子,也只有殿下才想得出來。”
“我卻是萬萬也不能的!”
“殿下之才,勝我萬倍!”
他神色間真情流露,欽佩不已。
這些年,他雖然顛簸流離,到處講學讀書,卻是窮且益堅,不墜青云之志。
心里始終憂國憂民,也一直在思索治國救民強軍的國策。
卻從來沒有想到過這般好的法子。
對朱允熥,楊士奇確實是發自心底的佩服。
自己只能想一些權斗謀略,機關算盡,這終究只是小道,小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