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跪拜在地,道:“陛下,陛下饒命啊!奴婢……奴婢什么也沒聽到,什么也不知道。”
她原本只是私下里悄悄說給自己“對食”的對象聽,卻沒想到意中人竟然會告密出賣她。
此刻,面對天子龍威,宮女頓時驚魂失魄,哆哆嗦嗦,顫抖不已。
“大膽!”吉垣喝道:“聽到了什么,就要一五一十的告訴陛下,你難道還想欺君不成?”
“今日若有半句不實之言,小心陛下誅了你的九族!”
聽到要誅九族,宮女渾身一顫,更加嚇破了膽,連道:“奴婢說,奴婢說……奴婢全說。”
她當即像倒豆子般,傾瀉而出:“呂妃娘娘說,早知有今日,當初就該將吳王給悄悄掐死了,也免得似今日這般養虎為患。”
老朱龍眸中精芒驟射,道:“你確認沒有聽錯?”
宮女忙道:“奴婢聽得明明白白,絕不會有錯。”
“當時還有另一名婢女也在呂妃娘娘身側,還有黃大人。”
“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將他們二人叫來,一問便知。”
老朱的呼吸驟然變得粗重。
此刻的他,便宛如一頭渾身顫顫發抖的老虎。
明明在發抖,那股席卷四方的威壓和有若實質的殺氣,卻讓四周的人都忍不住打起了寒顫。
仿佛下一刻,就要擇人而噬。
“陛下!”吉垣輕聲道:“要不要奴婢將另外一名貼身侍候的宮女,也抓來審問一番?”
“不用了!”老朱沉聲道:“再抓一個過來,她就不可能不察覺了。”
宮女敢那般說,就基本上假不了。
審不審其他人,意義都不大。
何況日后隨時有機會,還有那個黃子澄,也是人證。
至于呂氏是否給朱標下過毒,是否給常妃、朱雄英下過毒,那些看起來雖然近乎無從查起。
可只要確認了呂氏不是一個好人,包藏禍心。
她又曾經繞開過監管程序給朱標,常妃,朱雄英等人燒過菜,那么,是不是有證據證明她下過毒,還重要嗎?
到了這一步,老朱只能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她所有的行為動機。
而這,也正是楊士奇之前所種下。
疑慮,在人心中是會生根發芽的。
只要查實呂氏做過一件壞事,動過一個壞念。
那么,其他所有查不明查不清,但又與呂氏可能扯上關系的,那便真的都與她有關系了!
“那這個宮女……”吉垣問道:“還要放回去嗎?”
老朱瞥了跪在地上的宮女一眼,道:“她這幅模樣,膽都嚇破了。若是再放她回去,必定會露出馬腳,就讓她失足掉水吧。”
“是!”吉垣揮了揮手,很快有侍衛過來,將宮女帶了下去。
經歷過剛才短暫的氣得顫抖之后,老朱的神色,迅速又恢復了平靜。
“將呂氏說的這番話,想個法子,透露給熥兒。”
“不要說是咱告訴他的。”
“另外,提醒他,過些時日的呂氏生日宴,會有危險,讓他小心行事。”
“遵旨!”吉垣應聲,又疑惑問道:“陛下不處理嗎?”
“交給熥兒來處理吧!”老朱語氣復雜,神情更復雜,緩緩道:“熥兒將來要做天子,執掌大明江山,不僅要處理國事,也要處理家事。”
“將查到的所有消息都告訴他,讓他自己決斷。”
“此事咱也為難,熥兒就更為難。”
“但再難,也要擔負起來。”
“這是一位天子必須要面對的!”
“帝王當有私情,亦當無情。”
“熥兒是一個好孩子,也一定能當一個好皇帝。”
“咱相信他!”
“怎么處理,讓他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