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垣彎著腰站在身旁,連呼吸都變極小,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皇帝陛下這是想起李景隆的父親李文忠了。
“殺得好啊!”
突然間,老朱怒喝了一聲。
“這個李景隆,竟敢阻熥兒當天下武將之師,阻我大明江山傳承,這種人不殺,還留著干什么?”
吉垣仍彎著腰,凝神靜氣,一言不發。
“對了,李景隆有兒子嗎?”老朱側身問道。
“有一個兒子。”吉垣立即答道:“奴婢聽說,吳王殿下雖然處死了李景隆,但并不打算牽連其家人,還準備讓李景隆的兒子承襲爵位。”
“好!”老朱贊道:“熥兒做得好。”
“文忠畢竟是咱的外甥,他對大明也是有功的。”
“他的兒子犯法被殺,但文忠的功仍然是功,由他的孫子繼承爵位,此舉甚妥!”
吉垣浮起笑容道:“吳王殿下處理朝政,素來都是極妥當的。”
老朱斜眼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迅速移開。
這段時間讓朱允熥監國理政,老朱對他也是越來越滿意了。
覺得他處理起政事,較之當初的標兒,還要更圓滑老練,得心應手,很合他的心意。
要知道,熥兒才十四五歲啊!
這個年齡便能將朝廷大政處理得井井有條,將來何愁他不能治理好天下呢?
一念及此,老朱心情大悅。
剛才因李景隆之死而激起的對李文忠的思念和少許愧疚之情,也轉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嘴角邊不由自由翹起一抹弧度。
隨后便拿起了另一封密報。
這一份講的正是朱允熥在聚賢樓邀羅貫中前去《大明日報》,而后方孝孺出題,朱允熥作詩的事。
“好一個‘滾滾長江東逝水’,熥兒寫的詩詞,該讓那些滿腹經倫的讀書人汗顏了,哈哈哈哈!”
老朱興奮不已,看著密報所寫的詩詞,兩眼發光。
吉垣在一旁笑著插言道:“可不是嘛,聽說吳王殿下的詩詞一寫出來,金陵城內,不知有多少人爭相傳誦。”
“無一不夸吳王殿下有驚世之詩才。”
“若不是生在帝王之家,咱大明朝下屆科舉的新科狀元,非吳王殿下莫屬。”
老朱臉上笑容燦爛,雙手張開拂袖道:“咱老朱家的子孫,不用當什么新科狀元。”
“熥兒將來是要當皇帝的人,寫詩詞文章對他來說,不過是茶余飯后的消遣罷了。”
“不過,熥兒的詩詞,大氣磅礴,不似有些文人,扭捏作態,盡是小家子氣。咱喜歡熥兒寫的詩詞!”
“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寫得真好啊!”
老朱仰天大笑,眉語間的得意之色,毫不加掩飾。
過了許久,才停下來,又道:“那個方孝孺辭官了?”
“回陛下,是的。聽說他辭官之后,吳王殿下還親自去拜訪了他。”
“私下與他談了許久的話,也不知是說了啥。”
“后來,方孝孺就離開了金陵城。”
吉垣細細匯報著收集來的情報。
“就讓他去吧。”老朱臉上神色復雜:“當初他的老師宋濂,是標兒的老師。”
“外人都說他是宋濂最出色的弟子,咱本想著,讓他來給標兒的兒子當老師,也不失為一樁千古美談。”
“但如今看來,方孝孺這人,有學問是不假,卻不是做官的料。”
“就此離開,免得無辜受了牽連,也好。”
老朱想起了朱允炆和呂氏的事,頓時一陣心煩意亂。
“今日可還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