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太監吃力地抬著一個被蓋子緊緊蓋住、密封得嚴嚴實實的籮筐,重重地放置在傳送帶上。
“這籮筐里究竟裝著何物?怎會如此沉重?而且,我怎覺著它似有動靜?”
那名較為年輕的太監一邊抬手擦拭著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一邊滿臉狐疑地輕聲說道。
“按宮里的規矩,不是不許送活物進去嗎?再者,送入之前,理應打開蓋子檢查一番才是,這般封得密不透風,實在不合規矩。”
由于后宮之中不便進行屠宰之事,故而豬羊雞鴨鵝等活物,向來都是在御膳房宰殺處理妥當后,才送進后宮。
并且所有送入后宮的物品,都需經過嚴格的查驗。
“多嘴!”
恰在年輕太監話音剛落之際,尚膳監的總管孫德英仿若鬼魅般悄然出現在旁邊,他面色陰沉,厲聲呵斥。
“這豈是你能過問的閑事?給我掌嘴五十!”
年輕太監頓時嚇得面如土色,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般求饒:“小的知錯了,小的萬不該多嘴,求總管饒命!”
一邊說著,一邊左右開弓,使出全身力氣拼命扇著自己的耳光。
沒幾下,兩邊臉頰便已高高腫起,嘴角也滲出了鮮血。可他哪敢停歇,依舊不停地用力扇著巴掌,嘴里顫抖地念叨著:“小的有罪!小的有罪!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其他太監見狀,一個個嚇得噤若寒蟬,皆低垂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孫德英冷冷地環顧四周,目光猶如寒潭之水般陰冷刺骨:
“宮里頭的規矩,不該問的休要打聽,不該好奇的莫要好奇。”
今日念他是初犯,咱家便略施懲戒,放他一馬。往后若再有不懂規矩之人,直接亂棍打死,都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四周的太監們趕忙齊聲回應,聲音中透著深深的恐懼。
孫德英微微頷首,卻并未即刻離開,而是緊盯著那緩緩啟動的傳送帶。
直至那密封的籮筐被送入后宮深處,這才邁著四平八穩的八字步,緩緩走開。
回到他在御膳房的休憩之所,孫德英迅速關上房門,立時便變了一張臉。
神色慌張地從懷中掏出一疊大明銀行開具的銀票。
這些銀票,正是此前周王朱橚親手送給他的。
孫德英坐在房間內的床榻之上,雙手微微顫抖著,將那二十張銀票反復清點,一遍又一遍。
仿佛唯有如此,才能確認這筆財富的真實性。
許久之后,他才長長地吁出一口氣,臉上隨即浮現出一絲無奈與釋然相互交織的復雜神情。
“這周王給的銀錢雖說數目可觀,可拿在手中,卻好似捧著一塊燙手山芋啊!”
他輕聲自語,聲音中透著幾分不安與惶恐。
周王究竟為何不惜重金,只為了向后宮送這么一個神秘的籮筐?
那籮筐之中,到底隱藏著怎樣的秘密?
每每念及此處,孫德英便感覺一股寒意從脊梁上升起,不由得渾身一顫。
此事太過蹊蹺,實在不能細想,更不敢深入探究。
別看他在尚膳監平日里威風八面,對那些小太監們呼來喝去,懲處打罵全憑一己之念。
然而,天家之事,哪怕只是牽涉到一絲一毫,稍有不慎,便會招來滅頂之災,落得個粉身碎骨的悲慘下場。
孫德英心中又怎能不感到恐慌呢?
只是,一想到自己在宮外金屋藏嬌,養著的四房小妾,還有那個收養的義子,孫德英又將手中的銀票攥得更緊了。
雖說他身為太監,已無男女之事的能力,但或許正是因為這方面的缺失,反而使得他心底的欲望愈發深沉且扭曲。
自從擔任尚膳監總管一職,有了些許地位之后,孫德英便利用尚膳監負責菜肴采買、能夠自由出入宮廷的便利,在宮外購置了一座寬敞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