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心中的恐懼如同洶涌的潮水,將他徹底淹沒。
自從朱允熥下旨將尚膳監的人一網打盡,馮勝便如坐針氈。
想要向皇帝自首,可那如山的恐懼卻讓他始終鼓不起勇氣。
如今被徐輝祖這般逼問,他再也支撐不住,當下將周王朱橚的陰謀一股腦地和盤托出。
如何派人四處尋覓,終于找到了一個容貌與馬皇后有幾分相似的女子,名叫尚星瑜。
而后,朱橚又用秘制藥物為其化妝,改變容貌細節,再輔以特殊的訓練,讓她的言行舉止都與馬皇后在世時一模一樣。
不僅如此,朱橚還買通了尚膳監總管孫德英,里應外合,尋機將尚星瑜送進后宮。
馮勝還交待出,朱高煦竟也摻和其中,與朱橚串通一氣。
“好啊。”朱允熥怒發沖冠,猛地一拍龍椅扶手,“朱高煦和朱高熾他們兄弟倆竟然敢背叛朕?”
他眼中的怒火有若實質化的利刃,仿佛要將眼前的一切都焚燒殆盡。
朱允熥自認為對他們二人不薄,平日里賞賜不斷,委以重任,沒想到換來的竟是這般恩將仇報。
話音剛落,殿外便傳來太監尖細的稟報聲:“燕王朱棣,朝廷資產部朱高熾,前來求見。”
“傳!”
朱允熥強壓怒火,冷冷說道。
很快,朱棣和朱高熾兩人匆匆步入大殿,還未站穩腳跟,便雙雙重重跪下,以額觸地,身子顫抖不已。
“逆子朱高煦,膽大妄為,竟敢意圖謀反。臣聽聞消息,特來向陛下請罪。”
朱棣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顯然是真的被嚇得不輕。
當朱高熾火急火燎地向他稟報朱高煦的所作所為時,朱棣只覺頭皮發麻,后背瞬間被冷汗濕透,就似是被一道驚雷劈中。
這兩年,隨著對朱允熥的了解越來越深,朱棣越發覺得此子深不可測,手段高明得讓人膽寒。
朱高煦這般莽撞行事,在他看來,幾乎與自尋死路無異。
正當朱棣滿心懊悔、猶豫彷徨之時,又聽聞朱允熥將尚膳監所有人等全部收押的消息。
他心中“咯噔”一下,立刻猜到朱高煦謀劃的驚天陰謀恐怕已然泄露。
當下,他不敢有絲毫耽擱,急忙拉著朱高熾進宮,主動向朱允熥舉報自己的兒子,期望能以此求得一線生機。
“四叔!”朱允熥居高臨下地看著朱棣,眼中滿是譏諷:“你怎么不跟著你的好兒子一起反朕呢?你們父子齊心,必定能成大事啊。”
朱棣連連磕頭,額頭與地面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口中高呼:“陛下,臣萬死不敢啊!逆子釀成大錯,罪臣自當前去捉拿。”
朱高熾則是一直低著頭,緊咬牙關,只一個勁地磕頭,額頭上已然紅腫一片,卻始終不發一言。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殿外又有人匆匆入內稟報:
“子彈工廠的陸有林和李伯約派人前來,言及小王爺朱高煦拿著刑部的公文,欲領一百萬發子彈。”
“他們多番推脫,可那朱高煦態度強硬,最終仍被他領走了五萬發子彈。”
“陸有林和李伯約擔心其中有詐,特來向政務處問詢。”
此言一出,大殿內頓時一片嘩然。
眾人皆是面面相覷,臉上寫滿了震驚與惶恐。
“平叛吧!”朱允熥的聲音便似從九幽地獄傳來,冷峻得不帶一絲溫度,在大殿內久久回蕩。
他早就暗中布局,特意讓眾藩王將三衛親兵都帶回京城,打的就是撤藩的主意。
只等他們露出狐貍尾巴,好讓自己師出有名。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最后挑起這場驚天風波的,竟然是朱高煦這個毛頭小子。
馮勝伏地慟哭,磕頭泣血道:“臣萬死不足惜,唯愿陛下能順利平叛。周王麾下的兵馬,大多是臣一手帶出來的,臣愿前去,勸他們迷途知返。”
朱允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仿若能穿透人心,又掃了一眼旁邊的朱棣,沉默片刻后,緩緩開口:“來人,將他們三個押上囚車,前去勸降。”
旋即,他轉頭看向徐輝祖,眼神中透著決絕:“徐輝祖,你去領兵,能勸則勸,不能勸就全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