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人贓俱獲,證據確鑿,必定能將這賊子誘騙葛大人錢財的來龍去脈審問得一清二楚。”
“葛大人被騙走的錢財,也能順利追回。”
說到這兒,詹徽微微頓了頓,語氣一轉,長嘆一聲。
“只是如此一來,葛大人向江湖騙子行賄的事,便會公之于眾。”
“這可就要把葛大人一生的清譽毀于一旦啊!”
“朝廷更是絕會不容忍這等丑聞。”
他連連搖頭,聲聲嘆息,言語間滿是無奈之意。
“撲通!”
葛松雙腿一軟,直直地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額頭重重地撞擊地面,發出沉悶的聲響。
“詹大人,求求您饒命啊!”葛松聲淚俱下,苦苦哀求。
事到如今,他哪還能不明白呢?
這一切都是精心布置的“圈套”。
從一開始,對方就將所有事情算計得滴水不漏。
倘若他乖乖聽話,依照對方的安排行事,自然相安無事,無需多費唇舌。
可一旦他心生不愿,那位所謂“神通廣大的中間人”,便會瞬間搖身一變,淪為世人唾棄的“江湖騙子”!
說到底,那個神通廣大的中間人不過是朝廷大佬手中的“白手套”罷了。
想丟棄的時候,隨手一扔即可。
往后若還需要,再找一個新的“白手套”,也易如反掌。
可如此一來,他葛松就成了為求升官,不惜向江湖騙子行賄的無恥之徒!
不僅會遭受朝廷的嚴厲懲處,哪怕身死之后,仍然會由于太過“愚蠢”,而淪為天下人的笑柄。
一世污名,永難洗清!
想到這兒,葛松的心理防線徹底崩塌。
他狀若癲狂,拼命磕頭,聲聲泣血地哀求著。
詹徽的臉上,依舊掛著慈祥且和藹的笑容。
他微微瞇著眼,看著葛松笑道:“葛大人說笑了。”
“老夫又不會取你性命,何談饒命一說啊?”
“只是朝廷有朝廷的律法,老夫身為政務大臣,自當奉公守法,維護朝綱。”
詹徽語氣稍轉,繼續說道:“是生是死,何去何從,還是要看葛大人你自己如何抉擇啊!”
葛松抬起頭,眼神中滿是茫然與無措,直直地望向詹徽。
詹徽不緊不慢地邁著步子,從窗前緩緩走回原來的座位。
他隨手將那份彈劾奏章丟在桌上,而后端起茶杯,輕抿一口,又穩穩放下,一舉一動,不急不徐,顯得氣定神閑。
“分田地、改稅制一事,已然引得滿朝文武官員憤慨不已。”
“大家的家中,或多或少都有幾畝薄田。”
“若真如女真三部推行的那樣稅制,田地越多,每畝需上繳的稅賦就越高,且不說上交稅賦的多寡,此條一旦推行,便再以積攢大量田產,傳之后世子孫,就連想要耕讀傳家,怕是都難如登天了。”
“這是斷了多少人的根基啊。”
“楊士奇雖在暗中鼓動此事,可他也深知眾怒難犯,只能暫且壓下,不敢公開表態支持。”
“這就表明,他心里還是清楚此事的厲害關系的!”
“所以,你不必如此懼怕他。”
原本滿臉絕望的葛松,聽聞這番話,眸子里隱隱泛起一絲希望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