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代,讀書人入門的首要關卡便是斷句。
雖說標點符號早被發明,但實際使用率極低,許多人寫文章都不用標點,大量書籍也都未加標點。
要準確斷句,需具備極高的語感,絕非簡單認識幾個字就能做到。
但自朱允熥執政后,便大力推廣標點符號的使用,還強制要求大臣所寫奏章必須使用。
《大明日報》以及其他朝廷官方出版的書籍,也都加注了標點,閱讀難度大幅降低。
此刻詹徽遞給他的紙張,同樣用標點符號做了分隔。
眾多的定義和計算,讓管家能大致判定這應是一篇闡述數學的文章。
可除此之外,便再也看不懂了。
詹徽見狀,苦笑著問道:“是不是覺得完全不知所云啊?”
管家輕輕點了點頭。
“看不懂就對了,不光你看不懂,老夫也看不懂。”
“老夫自覺自己數學不好,還特意找了賬房先生,以及戶部管賬目的人,他們同樣看不懂。”
詹徽從管家手中拿回那張紙,放回桌上。
“這是陛下撰寫的最新論文,發表在《科學》期刊下屬的《數學》刊物上。”
“大明科學院研究數學的研究員都說,陛下這篇文章堪稱石破天驚,能解決諸多難題。”
“其意義之重大,幾乎可與盤古開天辟地相提并論,科學的前路,從此豁然開朗。”
他無奈地苦笑道:“你剛才也看到了,咱們根本就看不懂。”
說到這兒,詹徽輕輕嘆了口氣:“陛下寫的文章,咱們理解不了;陛下要做的事,咱們同樣難以參透啊!”
管家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言語,半晌,才緩緩說道:“陛下天縱英才,非凡夫俗子所能比擬。”
“是啊!”詹徽神色凝重,感慨萬千道:“這也正是老夫此次要站出來反對陛下的關鍵所在。”
管家臉上的疑惑愈發濃重,眉頭緊蹙,滿臉寫滿了不解。
詹徽目光深邃,淡淡地說道:“你以為,老夫將自己摘干凈,陛下就不清楚葛松上奏之事,背后是誰在指使嗎?”
管家聽聞,頓時駭然失色,臉上血色盡褪。
詹徽接著說道:“以陛下的本事,又豈會連這點都猜不到?”
“莫說是陛下,就算是朝中眾臣,對此也都洞若觀火。”
“我讓你將手腳處理干凈,并非做給陛下看,而是給下面的人看。”
“唯有如此,才符合我一貫辦事的風格,他們才會深信我是與他們站在一起的。”
難道不是這樣嗎?
管家再度震驚得合不攏嘴,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當然不是!”詹徽仿若能洞悉他心中所想,迅速回應。
“我詹徽自始至終都是大明的忠君之臣。”
“臣子為陛下效力,食君之祿,但亦肩負著匡扶社稷、進獻忠言的重任。”
“若陛下之令,有悖于社稷蒼生的福祉,那臣子便不能一味盲目從眾,去迎合君主。”
“自古以來,忠臣就應當敢于直言進諫,敢于與皇帝據理力爭。”
“不然,又怎會有‘文死諫’的說法?”
“這個道理,老夫明白,滿朝文武大臣也都明白雪。”
“老夫身為政務大臣,乃天子近臣,理當有領袖群臣、勸諫陛下走上正途的職責。”
他語氣稍作停頓,片刻后,又接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