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關鍵的一點在于,時至今日,販賣奴隸的生意,早已深深牽扯到朝堂上眾多官員的切身利益。
他們要么收受了大量賄賂,要么直接入股參與其中,自然是無論如何都不愿意向大明屈服。
在他們狹隘的認知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殺了明使,就能徹底斷絕與大明講和的可能,也能永遠消除向大明交人的隱患。
至于因此而與大明開戰?
反正大明雖強,卻遠在萬里之外。
他們滿心以為,大明根本不可能勞師遠征。
就算是海上那些威風凜凜的大明戰艦,聽聞船堅炮利,極為可怕。
但這幫鼠目寸光、見識短淺的暹羅眾臣,根本無法想象,大明的海軍竟能上岸來進攻阿瑜陀耶。
若不能上岸,那戰艦即使再厲害,也可以不必過問。
大殿上方,拉瑪鐵菩提二世靜靜地坐在王座之上,并未受到朝臣們激烈議論和瘋狂鼓噪的絲毫影響。
他神色平靜,目光如炬,環視著下方的眾臣,冷靜而沉穩地說道:“明使遠來是客,我們不可無禮相待,更不能隨意殺害。”
“至于明使所提議之事,大家都需好好斟酌一番,思考該如何妥善應對,切不可過于沖動行事。”
這時,一名大臣快步出列,神色焦急,拱手說道:“大王,臣聽在海岸邊上守衛的將領上報,明軍的戰艦配備有神威大炮,一旦萬炮齊發,那場面猶如天雷降臨,有著神佛莫測之威,我國切不可輕易與明國開戰啊!”
雖然暹羅的大臣大多狂妄自大、盲目自信,但還是有頭腦清醒之人,看到了大明的強大實力,深知阿瑜陀耶不可與之正面抗衡。
“怕什么,他們的戰艦難道還能上岸不成?”立即有人跳出來,滿臉不屑,大聲反駁道:“不過是能在海邊轟上幾炮罷了,根本不值得我們憂慮。”
另一名大臣也站了出來,恭敬地說道:“大王,臣以為,當下還是繼續拖延為上策。”
“就說我國已經在全力徹查此案,但需要充足的時間,三天時間實在遠遠不夠,懇請明使耐心等待。”
“只要我們拖的時間足夠長,海上的明軍戰艦,不可能一直停在海上,會因補給等問題而返航。”
“等明軍撤走了,我們再向明使攤牌,就說查無實據,實在恕難配合行事。”
“到那時,沒了明軍的撐腰,明使也只能無奈接受我們的說法。”
他的話音剛落,又有一名大臣上前一步,建言道:
“大王,按明使的說法,明國此番前來,不僅是問罪我阿瑜陀耶,還提及了蒲甘,也就是如今的勃固。”
“我們可以即刻派人將消息傳遞給勃固,大家攜手并肩,共同應對明國。”
事實上,此時的蒲甘王朝早已分崩離析,整個國家深陷內戰的泥沼,戰火紛飛,百姓生靈涂炭。
但在那片混亂的土地上,最為強大的一股勢力當,屬那所謂的勃固王朝。
雖說蒲甘的地方上,仍存在著一些零零散散的割據勢力,但勃固王朝基本上全盤繼承了蒲甘王朝的所有領土與軍事力量,已然成為那片土地上的新主宰。
一直以來,勃固與阿瑜陀耶的關系都算不上友好,雙方之間齟齬不斷。
不久前,更是爆發了一場激烈的戰爭,兩國邊境硝煙彌漫,百姓苦不堪言。
然而,此刻面對大明那強大的壓力,暹羅的大臣們紛紛提議,兩國應暫時摒棄前嫌,攜手聯合。
拉瑪菩提二世微微頷首,神色平靜卻又透著幾分算計:“你們所言,皆頗有道理,就這般行事吧。”
“一方面要不遺余力地想法子拖延明使,能拖多久是多久。”
“另一方面,多派遣人手,務必將明軍戰艦的真實威力探查清楚,弄明白對方究竟能否上岸作戰。”
“另外,即刻派人快馬加鞭趕赴勃固,通知波隆悉都,就說明軍馬上就要揮師進攻勃固了!”
“最好,能設法鼓動勃固派遣軍隊,前去試探出明軍的真實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