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言罷,他仰頭大笑,張狂的笑聲在昏暗潮濕的監獄里不斷回蕩。
“究竟是誰告訴你,陛下不支持新政新學的?”
黑衣人的聲音陡然一變,不再是先前那般刻意壓抑偽裝。
剎那間,原本那仿若低沉沙啞,難以辨明男女的鬼魅之音,化作了清脆悅耳卻又飽含怒氣的女聲。
但即便帶著嗔怒,依舊如黃鶯出谷般動聽。
顧彥修的笑聲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猛的扼住,戛然而止。
他瞪大了雙眼,滿臉的難以置信,死死的盯著黑衣人:“你……你……”
黑衣人抬手,將臉上的面罩輕輕摘下。
“沒錯,哥,是我,你的親妹妹。”
映入顧彥修眼簾的,正是當朝皇后顧盼君那張既熟悉又帶著幾分陌生的面龐。
顧彥修呆呆的望著眼前的妹妹,許久,他才如夢初醒,“撲通”一聲雙膝跪地:“參見皇后娘娘!”
“別跪了,起身吧。”顧盼君在椅子上落座,而后揮了揮手,示意顧彥修起身。
顧彥修臉上掛著那副慣有的嬉皮笑臉,從地面上麻利的爬了起來,眼中滿是好奇,道:“妹子,你今兒怎么這身打扮,跑到這監牢里來看哥哥我了?”
“外頭都在傳,說你遭了陛下訓斥,被嚴令在坤寧宮閉門思過呢。”
“我還尋思,你這回怕是被困在宮里暫時出不來了。”
顧彥修一邊說,一邊搖了搖頭,似乎對那些傳言頗為感慨:“看來吶,傳言果然當不得真。瞧瞧,我妹妹這不是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嘛。”
“外面的傳言并非有誤。”顧盼君神色平靜,語氣沉穩的開口:“只因我管束家人不力,陛下責令我于宮中閉門自省。”
顧彥修聞言,不禁微微一怔,臉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說道:“這是為何啊?陛下他不是反對新學新政嗎?”
“我所做之事,可都是依著陛下的意思來的呀。”
“妹子,當初可是你讓我反對新學新政的,你應當最清楚陛下的心思才對。”
他頓了頓,沒等顧盼君回應,又滔滔不絕的繼續道:“那新學新政本就不是什么好東西,還叫嚷著天下大公,竟要富人把自家田地拿出來分給窮人,簡直荒謬至極,可笑之極!”
“咱們家那幾千畝田地,可都是我花了大把真金白銀購置而來的,憑什么平白無故的分給那些人?”
顧彥修越說越激動,臉上的憤慨之色愈發明顯。
顧盼君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質問道:“我不是早就叮囑過你,切莫購置田地,為何你就是不聽我的話?”
顧彥修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伸手撓了撓頭,賠著笑道:“妹子,別的事兒,哥哥我都能聽你的,可咱好歹也算是皇親國戚,總得有些產業撐撐門面吧。”
“陛下賞賜的那些錢財,一直放在大明銀行里存著,總覺得心里不踏實。”
“思來想去,還是置辦成田地來得安穩,有了這幾千畝田,往后子孫后代也都有了依靠,心里才覺著有底啊。”
顧盼君目光緊鎖著顧彥修,久久凝視,良久,她幽幽嘆了口氣,聲音帶著幾分無奈:“罷了罷了,如今你已深陷牢獄,家中那些田地,便捐獻給朝廷,充作公產吧。”
顧彥修聽聞此言,眼睛瞬間瞪得如銅鈴一般,滿臉的不可置信,大聲質問道:“憑什么呀?那可是咱們家辛辛苦苦積攢下的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