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不共戴天,也絲毫都不為過。
如今見到昔日勁敵橫尸沙場,沙米查干不僅毫無痛惜,反倒心中狂喜不已。
從今往后,汗位之爭再無懸念,擋在他面前的最大障礙,終于除去!
這如何不令他興奮萬分?
此刻的他,恨不得高歌放聲,再召來艷姬,縱情起舞三天三夜,再開筵設宴,暢飲瓊漿三日三夜,與親信共慶此等大喜!
當然,這種事情只能關起府門來做。
如若在眾目睽睽之下表露得太過張揚,萬一傳到父汗耳中,必會引來猜忌與不滿。
讓父汗覺得他對親生兄弟毫無憐憫之意,冷血無情,那后果將不堪設想。
于是,沙米查干換上一副哀慟的神情,走近馬哈麻的尸體,邊裝模作樣地責罵,邊佯裝悲傷道:
“你帶兵假扮賊寇,竟敢襲擊大明使團,犯下滔天大罪……馬哈麻啊,你真的該死!”
話鋒一轉,他又“悲從中來”:
“可你終究是我的親弟弟啊!同胞手足,我們血濃于水,你怎會落到今日田地……嗚嗚嗚……”
他捂面而泣,身形微顫,表現得極度悲傷。
然而,也許是大漠里的氣候太過干燥,沒有絲毫水氣,縱使他擠眉弄眼、殫精竭力,終究也沒能逼出哪怕一滴淚水。
場面多少有些滑稽,在場的親信皆心知肚明,卻又無一人敢笑。
片刻之后,這場拙劣的表演草草結束。
沙米查干恢復冷靜,站起身來,沉聲吩咐:
“將我弟弟的尸首收好,帶回別失八里厚葬。”
“無論如何,他畢竟是我的弟弟,是可汗的親兒子。”
說罷,他目光陡然一寒,掃向那些尚存性命的俘虜,冷聲道:
“至于這些人,還活著的,全都用鐵鏈穿透琵琶骨,押回別失八里,聽候父汗發落。”
他語氣冰冷,不帶絲毫情感。
“至于已經死了的,就將他們的尸體永遠埋在這片黃沙中,任豺狼啃噬,風沙掩埋。”
吩咐完之后,沙米查干拂袖轉身,面無表情地朝大明使團的營地走去。
剛才“撕心裂肺”的“哭泣”,仿佛都從未發生過。
……
明軍營地。
當沙米查干率領大軍趕至戰場時,陳誠和霍連誠等人,便已然心中明了。
這一戰,塵埃落定!
霍連誠立即命令護衛隊停止射擊。
盡管戰斗尚未完全結束,但局勢已無懸念,再繼續射擊,只會徒耗寶貴的子彈。
畢竟,他們是肩負使命而來的孤軍遠使,背后沒有充足的補給線可依賴。
每一發子彈,都是無法輕易補充的寶貴資源。
至于別失八里軍隊的撕殺與傷亡,那與大明軍隊,又有何關系呢?
與此同時,幾人也迅速聚在一起商議,開始對局勢的研判。
關于別失八里的情報便早已經被他們掌握,無論是政局動蕩、部族勢力,還是可汗幾位兒子的性格與野心,他們皆了然于心。
此刻,結合眼前變局,許多判斷也就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