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統御千軍萬馬,本就是極其艱難的差事。
哪怕是身為主帥、坐鎮中軍,也得殫精竭慮,費盡心神,更何況是親自率軍西征?
大明新軍戰力無雙,所向披靡,打仗倒不在話下。
但無上皇年事已高,前不久才從“鬼門關”走了一遭,雖說如今看起來精神尚可,可終究是大病初愈,根基尚虛。
在大明境內“閑走散心”也就罷了,若遠征千里之外,跋山涉水,風餐露宿,又怎堪勞頓?
這件事,陛下,真的會允許嗎?
傳揚出去,世人恐怕要指責皇上不孝,讓一個老人家去打仗,實在說不過去!
況且,戰事瞬息萬變,即便大明軍力雄厚,新軍精銳無雙,也難保不會遭遇困獸之斗,敵人總有狗急跳墻的時候。
兵兇戰險,不是開玩笑的。
若在征途中無上皇遭遇不測,那可不是立功受賞,而是他們三人的人頭落地,滿門抄斬!
更別說,西方水土與中原不同,道路艱難,萬一染疾生病,亦是后患無窮。
因此,盡管老朱說得繪聲繪色,“大餅”畫得色香味俱全,但三人心中卻猶如壓了塊石頭,遲遲不敢松口應允。
無上皇剛剛才收到來自陛下的親筆詔信,雖然三人并未看到內容,但用腳趾頭都能猜得出,那一定是勸無上皇早日返京的。
自己等人又怎敢再帶著無上皇往西,這還怎么向皇帝交差?
然而,老朱聽了陳誠的話,卻是火冒三丈,怒不可遏。
“咱是爺爺,還是他是爺爺?”老朱猛地一拍座椅扶手,怒吼道:“咱辦事還要向那個小兔崽子請示?開什么玩笑!他是咱孫子,不是咱祖宗!”
他盯著跪伏在地的三人,冷冷道:“你們若是不愿隨軍,咱現在就下旨,把你們三個全砍了。”
這番話說得毫不留情。
三人面如死灰,彼此對視一眼,皆知此時想要抽身已是不可能,只得咬牙低頭,強作鎮定地答道:
“臣等愿聽無上皇調遣,誓為大明開疆拓土,建不世之功!”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們也只得認命。
此刻,三人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希望陛下能想設計,盡快勸得無上皇回心轉意,收起西征之念,早日返回京師。
否則,他們三個,恐怕連命都難保。
原以為收復了別失八里,為朝廷立了大功,便可榮歸故里,衣錦還鄉,可誰曾料到,這竟是另一場風暴的序曲……
老朱見三人終于應下,這才眉開眼笑,滿意地點了點頭。
“好!好!好!”他連說了三聲,聲音洪亮,語氣中透著一種久違的豪情:“只要你們跟著咱好好干,將來前程不可限量,光耀門楣,那是遲早的事!”
接著,又加重了語氣道:“若能在此番西征中立下赫赫戰功,封侯封公,又有何難?”
這一番話,如同一把火,瞬間點燃了三人心中的雄心壯志。
公侯之位,那可不是尋常人能妄想的!
莫說是封公封侯,哪怕只是最低階的爵位,也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終其一生都難以企及的榮耀。
尤其是在大明已統一山河、四海升平的時代,想要憑文治或政績一路高升,難比登天。
就連一個最低級的虛銜,所需的關系、功績、天命加身,也早已遠遠高于想要官拜一品的難度。
沒有軍功,那些高高在上,統率全國官員的政務大臣都難以得到一個低級爵位,更別說他們了!
但若是隨無上皇西征,征戰異域,那就不一樣了。
這將一場另類的“開國之業”!
歷朝歷代,真正能夠換來爵位的,都是那些“打天下”的人馬。
哪一位侯公,不是從尸山血海中殺出來的?